第14章 三下轻敲，奇迹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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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英家的那台红灯牌收音机，是她家最贵重的家当。 这可不是普通物件，是她大儿子在部队里省吃俭用，攒了好几个月的工资和各种票证才换回来的宝贝。 平时，李秀英自己都舍不得多碰，每天用绒布擦得锃光瓦亮。 可现在，这宝贝疙瘩不响了。 不，也不是完全不响。 它只是发出持续的、让人心烦意乱的“沙……沙沙……”声，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里面爬。 旋钮拧来拧去，除了噪音大小有变化，半个字都听不见。 李秀英的心，也跟着这“沙沙”声，焦得像是被火烤着。 她丈夫老王，那个自诩为大院第一技术员的男人，围着这台收音机已经整整一天了。 他拿着电路图，拆了装，装了又拆，脑门上的汗都滴下来好几层，可收音机依旧我行我素地“沙沙”作响。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老王又一次把螺丝刀放下，气得直喘粗气。 李秀英看着丈夫挫败的模样，再看看那台沉默的“大件”，心疼得不行。 就在这时，她眼角余光瞥见窗外。 秦战正牵着淼淼的小手，在大院的林荫道上慢悠悠地散步。 那个沙盘报时的画面，如同烙铁一样，再次烫过李秀英的脑海。 一个念头，一个她自己都觉得荒唐至极的念头，疯狂地冒了出来。 死马当活马医！ 她猛地推开门，脸上瞬间堆满了热情洋溢的笑容， 朝着院子里大声喊道：“哎哟，秦队长！带着我们淼淼散步呢！快快快，来婶子家坐会儿，我刚泡了麦乳精，正好给孩子喝口水！” 秦战本想拒绝，但李秀英的热情实在难以抵挡，人已经冲到了跟前，半拉半拽地把他们父女俩往屋里请。 一进屋，一股刺耳的静电噪音就扑面而来。 李秀英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哎呀，看我这记性！这破收音机，吵死人了！” 她嘴上抱怨着，手上的动作却截然相反。 她走到收音机旁，状似无意地将音量旋钮又往右拧了一点。 “沙沙沙——” 噪音瞬间更大了，几乎要把小小的屋子给掀翻。 她特意把这台“罢工”的收音机，就摆在屋子正中央最显眼的小方桌上，好像一件正在展出的失败艺术品。 秦战微微蹙眉，这噪音确实让人不舒服。 而听觉本就比常人敏锐数倍的淼淼，更是难受得不行。 她的小脸蛋皱成一团，下意识地就松开了爸爸的手。 她循着那烦人的声音源头，一步一步，好奇地走到了那台红灯牌收音机前面。 小小的个头，刚好能趴在桌子边上，仰头看着那个不断发出噪音的木头匣子。 李秀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成了！计划第一步，成功了！ 她紧张地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死死地盯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秦战也注意到了女儿的异样，他没有出声，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 经历了沙盘报时事件后，他对自己这个女儿的任何异常举动，都多了一份探究。 在无人可见的意识深处，淼淼的【记忆图书馆】正在飞速运转。 【输入信号：特定频率静电噪音】 【检索模块：模拟电路，四十年代至七十年代收音机常见故障】 一行行词条飞速闪过。 【真空管老化……可能性23%】 【电路板虚焊……可能性41%】 【共振频率偏移……可能性95%】 无数张复杂的电路图和物理模型在淼淼的“脑海”中叠加、分析、筛选。 最终，所有的信息都指向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点。 一个电容器的接触点，因为反复的热胀冷缩，产生了零点零几毫米的物理位移，导致了共振频率的紊乱。 这是一个极其刁钻的故障。 除非用专业的仪器进行检测，否则光靠万用表和肉眼，几乎不可能找到问题所在。 找到了。 淼淼仰着小脸，看着那个调频旋钮。 在李秀英和秦战紧张到几乎凝固的注视下，她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然后，她伸出了那只刚刚还在沙盘上点石子的，白白嫩嫩的小手。 她的食指，轻轻抬起。 对准了调频旋钮旁边，那块光滑的红褐色外壳。 不轻，不重。 极有节奏地。 敲了三下。 “叩。” 第一下。 “叩。” 第二下。 “叩。” 第三下。 三声清脆的敲击之后，那足以把人逼疯的“沙沙”声，戛然而止！ 整个屋子，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下一秒。 一个清晰、洪亮、字正腔圆的男声，从收音机的喇叭里清晰地传了出来。 “……听众朋友们，大家好，现在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时间……” 李秀英张大了嘴，眼睛瞪得像铜铃，整个人彻底傻在了原地。 她身后的丈夫老王，那个刚刚还信誓旦旦“不信邪”的技术员，此刻嘴巴张得比他老婆还大，能直接塞进去一个鸡蛋。 他不是李秀英。 他懂行！ 他深知这不是什么狗屁巧合！ 那三下敲击，无论是位置，还是力度，都精准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那不是乱敲，那是在利用物理共振！ 通过一个精准的外部力量，让那个发生位移的电容触点，重新回到正确的位置上！ 这种操作，需要的计算量和对设备内部结构的了解，简直…… 简直不是人力所能及！ 这得是经过上万次，甚至上十万次的精密计算和实验才能找到的唯一解！ 可她…… 她只是个三岁的小娃娃！ 她只是敲了三下！ 老王的脑子“轰”的一声，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几十年来建立的科学观，在这一刻被敲得粉碎。 而秦战，他没有出声，但他的内心，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看着那个敲完收音机，就仿佛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立刻转身踮起脚尖，伸出小手去够桌角那盘水果糖的女儿。 她的脸上，还是那副天真懵懂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石破天惊的“神来之手”，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这一刻，秦战看着自己的女儿，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陌生。 甚至…… 是敬畏。 “福娃娃”能修收音机，而且是技术员都修不好的收音机，这件事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军区大院。 “福娃娃”的名声，被彻底引爆了。 与此同时。 在几十公里外，一座戒备森严，门口有真枪实弹的士兵站岗的研究院办公楼里。 国内顶尖的弹道学专家，首席科学家方振国，正烦躁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桌上，散落着一堆写满了复杂公式的稿纸。 “不对！还是不对！这个变量到底错在哪里！” 他猛地停下脚步，抓起桌上一本厚厚的资料，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啪！” 一声巨响，回荡在空旷的办公室里。 一道关键的弹道修正公式，一个决定了国家最新武器射程和精度的核心难题，已经困住了他和他的团队整整三个月。 方振国扶着桌子，大口喘着气，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席卷了他的全身。 这是他职业生涯中，遇到的最大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