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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掠过后山洞府的石门,吹动我额前一缕碎发。指尖还残存着玉珏的温意,像是从遥远地方传来的一声轻唤。我闭了闭眼,脑中浮起一张脸——很小的女孩,抓着破旧衣角,站在火光里喊娘。可那画面刚成形,便如烟散去。 我睁眼,洞内烛火微晃。 门外有脚步停住。“师尊召见。” 我起身,整理袖袍,未多问。走至殿前时,晨雾正从千层云阶上缓缓退去,露出青石缝隙间新生的苔痕。玉珏贴在心口,温度始终未落,像藏着什么我没记住的事。 主殿高阔,墨渊立于云纹阶上,背影如山。 “你私自下山,违逆天规,本该削去修为。”他声音不高,却压得人呼吸微滞,“念你初犯,又未酿大祸,罚入后山闭关三月,今日已满。” 我低头,双手交叠于身前,行礼。 “起来吧。”他转身,目光落在我脸上,“这三月,可想明白了” 我想了想,只道:“弟子知错。” 他微微颔首,却未放松眼神。“翼族近日动荡,矿脉异动,魂晶共鸣,连南荒瘴气都为之翻涌。三长老死于非命,血溅阵图,此事非同小可。” 我心头一震。 阿烬。 这个名字突然跳出来,毫无缘由,却让我指尖发麻。 “你可知是谁所为” 我沉默。 墨渊盯着我片刻,似在探查什么。“离渊虽残暴,但尚守边界。如今翼族内部生变,恐引魔族趁虚而入。若三界失衡,后果不堪设想。” 我说:“弟子愿往。” 话出口那一瞬,我自己都怔了一下。 墨渊眯了眼:“你说什么” “弟子愿前往翼族边境,查清异动根源。”我声音平稳,仿佛不是在请命,而是在回应某种早已注定的召唤。 他没有立刻答应。殿内静得能听见香炉中灰烬滑落的声音。 半晌,他才开口:“你一向慎行,为何此次主动请缨” 我没有答。 因为我也说不清。 只是每当想到那个名字,胸口就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不是痛,也不是痒,是一种沉甸甸的空荡,像是忘了归还一件重要的东西。 墨渊看着我,良久,终于点头。“好。你去走一趟。若真有变数,不可擅自插手,速回禀昆仑虚。” “是。” 我退至殿外。 阳光洒在肩头,暖得有些刺。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昆仑虚主殿。飞檐挑向天空,铜铃悬在风里,未曾响起。整座山门安静得像一场梦,而我正从梦里走出来。 手指再次抚上玉珏。 它还在发热。 我忽然想起昨夜闭关时的一个片段——风穿过林梢,玉珏颤了一下,紧接着太阳穴一阵抽紧,仿佛有人在我耳边低语。那声音很轻,只有一个字: “烬。” 我不记得谁叫过我,也不记得自己曾为谁回头。 但我记得,在某个雨夜,我把一块玉珏塞进一个小女孩手里。她说不出话,只是死死攥着我的衣袖。后来火光冲天,我被人强行带走,她站在废墟里哭喊,声音撕裂了整个山谷。 那是……阿烬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深吸一口气,抬步向下走去。 云阶漫长,一级接一级,通向山门之外的虚空。两旁松柏森然,枝叶交错,遮住大半天光。走到中途,我忽觉颈侧一烫,玉珏竟自行微微震动起来,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我停下。 前方雾气缭绕,看不见路的尽头。 可我知道,那边有一个人,正在往南走。她背着死去的同伴,展开黑翼飞越戈壁,所经之处,人心动摇。她的名字被人低声传诵,从流民到商旅,从废村到集市,都在说:那个私生女回来了。 她不再是阿烬。 她是烬羽。 而我,甚至连她长什么模样都想不起来了。 但我仍要下去。 不只是为了师命。 更是为了弄清楚,为什么每次听到那个名字,我的心口都会发烫,好像曾经许过她什么,却没能兑现。 山门近在眼前。 两名守殿弟子立于两侧,见我走来,微微躬身。我没有停留,径直穿过石拱门,踏上悬空栈道。脚下万丈深渊,云海翻滚,远处群峰隐现。 我取出轩辕剑。 剑身清亮,映出我模糊的脸。眉宇间有几分冷峻,却不似从前那般柔和。这副模样,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剑尖轻点地面,一道灵力自足下蔓延,凝成云台。我踏上去,云台缓缓升起,托着我向山外飘去。 风迎面吹来,带着昆仑虚特有的寒意。 就在我即将离开山域边界时,太阳穴猛地一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剧烈。我扶住剑柄,稳住身形。眼前闪过一幕画面——一片燃烧的林地,一个少年倒在地上,胸口插着刀。烬羽跪在他身边,抱着他,眼泪砸进泥土。 然后是她抬头看天的那一眼。 那一眼,像是穿透了三百年的光阴,直直落在我身上。 我张了嘴,却叫不出她的名字。 画面消失。 云台继续前行,穿过最后一道云障,昆仑虚彻底隐没在身后。 我握紧轩辕剑,掌心被剑格上的纹路硌得生疼。 下方大地辽阔,荒原延展,远方有一道极细的黑线,正缓慢移动。那应该是支商队,正沿着干涸河床南行。 他们不知道,就在几个时辰前,有个背负尸体的女子从这里飞过,双翼展开,压住了半边天空。 他们更不会知道,此刻正有一人,从昆仑虚出发,循着心底残存的名字,一步步靠近那片被遗忘的过往。 我调整方向,云台转向东南。 那里是南荒的入口,瘴气常年不散,林深如墓。也是当年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的地方。 玉珏贴着皮肤,热度不减。 我低声说:“如果你真的存在过……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留在火里。” 云台加速,划破长空。 风在耳边呼啸,吹乱了我的发带。我伸手去扶,指尖擦过耳侧时,忽然察觉一丝湿意。 抬手一看,指腹沾了血。 不是伤口渗出的血。 更像是……从记忆深处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