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片狂欢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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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播厅里。 空气的凝固程度，堪比三秒快干胶。 主持人尴尬地举着话筒，脸上的职业微笑已经出现了裂痕。 他求助似的看向身旁的杨国政教授，希望这位电力学的权威能给出一些合理的解释。 然而。 杨教授此刻的状态，比他好不了多少。 这位一辈子都在和规范、标准、图纸打交道的老专家，正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晃晃悠悠的充电宝。 他的眼镜滑到了鼻尖，嘴巴半张着，喉结上下滚动。 大脑，一片空白。 充电宝给灯供电 这是什么操作 哪个电工培训学校教出来的 哪个工地的老师傅带出来的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知识体系！ 这不符合任何一条电力安全规范！ 这…… 这简直就是胡闹！ “杨……杨教授”主持人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您看……秦师傅这个方案，是不是……有什么我们没理解到的高深之处” 高深 高深个屁！ 杨国政心里一句粗口差点爆出来。 他扶了扶眼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是专家，是权威，是节目的定海神针。 他不能慌。 绝对不能慌！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而富有学识。 “咳咳……这个……我们看问题，要全面，要辩证。” 杨国政开始了。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从自己浩如烟海的知识库里，找出哪怕一丁点能和眼前这离谱画面沾边的理论。 “首先，从技术角度看，led灯本身就是低压直流驱动。充电宝输出的，也是低压直流电。所以，理论上的……呃……电性是匹配的。” “其次，秦师傅这个方案，他自己也说了，免砸墙，免走线。这对于业主而言，极大地降低了维修成本和对房屋结构的破坏。从……从经济角度和实用主义角度看，这体现了一种……一种为业主设身处地着想的……服务精神。” 他说得磕磕巴巴，自己都觉得脸上发烫。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什么服务精神 这不就是图省事，瞎搞吗 然而，他必须把话圆回来。 他不能在全国观众面前，承认自己看不懂一个维修工的操作。 那他的脸往哪儿搁 电力大帝的招牌还要不要了 直播间的弹幕，在他开口的瞬间，就陷入了短暂的停滞。 几秒钟后，铺天盖地的“哈哈哈哈”席卷了整个屏幕。 “来了来了！他来了！学院派的强行解释环节！” “我替杨教授总结一下：虽然离谱，但它亮了。” “《电性匹配》、《服务精神》，老登，你可真会编啊！” “我宣布，继‘不太看好’之后，‘辩证看待’成为杨教授新的名言！” “电力大帝我看是电力大帝翻车记！脸都不要了，硬洗啊！” “前面的，怎么说话呢我们杨教授这叫临危不乱，挽尊！虽然挽得很难看，哈哈哈哈！” 演播厅里的杨国政看不到弹幕。 但他能看到现场工作人员那一张张想笑又不敢笑，憋到扭曲的脸。 他的老脸，瞬间涨红。 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感，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感觉自己不是坐在专家席上，而是被架在一个火堆上，被全国人民围观烧烤。 与此同时。 《一路有你，不平凡人生》节目组的后台监控室里。 气氛却和演播厅截然相反。 这里，是一片狂欢的海洋。 “爆了！爆了！张哥！收视率曲线直接拉满了！” “在线人数突破三百万！还在涨！” “热搜！上热搜了！#史上最硬核电工#、#充电宝点灯#、#心疼杨教授#，三个话题都冲进前二十了！” 一个戴着耳麦的年轻工作人员，激动得满脸通红，挥舞着手里的报表，对着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喊道。 中年男人叫张华，是这个节目的总负责人。 此刻，他正紧紧盯着面前几十个小屏幕组成的监控墙。 中心最大的一块屏幕上，正是秦业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和姚青那张错愕荒谬的脸形成的鲜明对比。 张华的嘴角，咧到了耳根。 “哈哈！好！太好了！” 他一拍大腿，兴奋地站了起来。 “这个秦业！真是个宝藏！我他妈真是个天才！从哪儿把他挖出来的！” 旁边一个副导演忧心忡忡地凑过来说：“张哥，这么搞，会不会太离谱了这完全不符合安全规范，播出后要是被电力部门批评，咱们节目……” “批评我怕他批评” 张华大手一挥，唾沫星子横飞。 “你懂个球！咱们节目叫什么《一路有你，不平凡人生》！要的就是不平凡！要的就是普通人身上的闪光点！” 他指着屏幕里的秦业，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你看看他！多不平凡！别人修灯，砸墙布线，没个千八百下不来。他呢一个充电宝，八十五块，搞定！这是什么这是劳动人民的智慧！” 他又指向另一块屏幕上，杨国政教授那张涨红的老脸。 “你再看看他！学院派的权威，被一个民间草根的骚操作干沉默了！这是什么这是强烈的戏剧冲突！是实践和理论的碰撞！” 张华越说越激动，在监控室里来回踱步。 “离谱的操作，加上杨教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哦不，正能量解说。这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这完美契合了我们节目的主题！什么叫不平凡人生这就叫不平凡人生！” “通知下去！所有机位，所有镜头，全都对准秦业！给他特写！我要让全国观众都看清楚，我们这个时代的‘鲁班’，是怎么用一个充电宝，创造奇迹的！” 副导演被他这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只能点头。 “好……好的张哥！” 张华满意地点点头，重新坐下，目光灼灼地盯着屏幕。 他知道，这一期节目，稳了。 不但稳了，而且要爆。 网络上，关于“充电宝电工”的讨论，已经彻底引爆。 相关话题的热搜排名，还在一路飙升。 评论区，更是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支持秦业的一方，将其奉为“实用主义之神”。 “我宣布，秦师傅就是我的神！花最少的钱，办最大的事，这才是真本事！” “那些说不安全的，你们懂个屁！led灯才几瓦充电宝输出才5v，电死个蚊子都费劲！这比你家墙壁里24小时通着电的220v安全多了！” “没错！丑是丑了点，但解决了问题啊！业主小姐姐省了钱，省了麻烦，这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已经下单同款充电宝和led灯带，准备改造我的出租屋了，感谢秦师傅提供思路！” 而另一方，则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这算什么电工这就是投机取巧！糊弄外行！” “简直是行业的耻辱！要是所有电工都这么干，那电工规范还有什么用要我们这些科班出身的还有什么用” “出了问题谁负责充电宝劣质爆炸了怎么办电线老化短路了怎么办这不是维修，这是在埋下一个安全隐患！” “一股浓浓的山寨味，把科技和贫穷结合得如此刺眼，简直是行为艺术！” 两派人马在评论区里引经据典，互相问候，战况激烈无比。 而在这场论战中，一段视频片段，异军突起，成为了最热门的转发动机。 那就是杨国政教授在演播厅里，涨红着脸，唾沫横飞，试图把秦业的离谱操作“圆”回来的那段解说。 视频被网友截取下来，配上了各种搞笑的bgm和字幕。 “当老板问我为什么bug还没改完时我的样子。” “我妈问我这个月工资花哪儿去了。” “学渣考了61分后跟学霸解释自己为什么只错了39分。” “杨教授：我尽力了，这道题我真不会解啊！” 杨国政教授，这位在电力学界德高望重的老专家，以一种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方式，成为了全网爆笑的表情包和新晋网红。 他彻底火了。 以一种社会性死亡的方式。 节目播出后的第二天。 后期剪辑室里。 张华叼着烟，眯着眼睛看着剪辑师的操作。 屏幕上，秦业淡定的脸，姚青崩溃的脸，杨教授尴尬的脸，以及直播间疯狂的弹幕，被快速地交叉剪辑在一起，配上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形成了一种令人捧腹的喜剧效果。 “对，就是这个感觉！”张华吐出一个烟圈，“把秦业‘脑洞解决问题’这个亮点，给我往死里放大！” 剪辑师点点头：“明白，张哥。咱们要把他塑造成一个‘民间高手’‘扫地僧’的形象。” “没错！”张华狠狠地按灭了烟头，“这个‘充电宝电工’的人设，给我立稳了！”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这只是开胃菜。下一期，李强国那个天价电费的案子，才是真正的主菜。” “一个普通退休工人，一个月电费一万多，电力公司查不出原因，所有电工都束手无策。” 张华的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 “你想想，当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我们的‘充电宝电工’秦师傅出场了。” “全国观众都会好奇，这个用充电宝修灯的男人，会用什么样离谱的方式，去解决那个天价电费的难题” “到时候，收视率会到什么地步” 剪辑师倒吸一口凉气，他已经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了。 话题度，期待感，悬念…… 所有的要素，都齐全了。 张华拍了拍剪辑师的肩膀，语气里充满了自信。 “给我好好剪！把秦业的每一次操作，每一个眼神，都剪出悬念，剪出逼格！” “我要让所有观众，都对这个男人，充满好奇！” “我要让《一路有你》，成为今年夏天最火的节目！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