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遥远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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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脑海中出现了那张白皙稚嫩的脸庞。 十二岁的女孩，及腰的海藻卷发，扎成一个蓬松慵懒的麻花辫，鬓间夹戴着一朵紫色的鸢尾花。 那双琥珀色的眼瞳，在阳光下流转着碎金，左眼尾的朱砂泪痣，在她纯净的脸颊上增添了一丝妖冶之美。 女孩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嫣然一笑间露出洁白整齐的贝齿。 那一刻，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天使”这个词汇。 她的出现，在他阴暗邪恶的世界里，犹如一道耀眼的光芒般倏然而至…… 林雅芙见状，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然而，下一秒，那丝恍惚就被更深的、如同万年玄冰的寒意取代！ “你不配叫她的名字。” 顾君宸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猛地出手，快如闪电！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瞬间撕裂了空气！ 只见林雅芙刚才用来指着苏晚星的那只右手，此刻被顾君宸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按在冰冷的墙壁上。 而那把锋利的匕首，不偏不倚、狠狠地扎穿了她的手掌心。 刀尖深深没入墙壁的石膏板，将她整只手牢牢地钉在了墙上。 鲜血如同喷涌的泉水，瞬间染红了雪白的墙壁，也染红了顾君宸的手背。 剧痛让林雅芙的眼球暴突，连惨叫都卡在喉咙里，只剩下嗬嗬的抽气声，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医疗室里的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连医生都停下了动作，被这血腥暴戾的一幕，惊得魂飞魄散。 顾君宸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只是钉住了一只苍蝇。 他松开握着刀柄的手，任由林雅芙的手被钉在墙上痛苦的哀嚎。 他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块纯黑的手帕，擦拭着溅到手背上的、属于林雅芙的鲜血，动作优雅得如同在擦拭一件艺术品。 “这只是利息。”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林雅芙因剧痛而扭曲变形的脸。 如同在看一件死物，“她若有事，你这只手，我会一寸一寸，剁下来喂狗。” 说完，他不再看那血腥的场面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 他转身，重新走向医疗室的手术台，背影决绝而冷酷。 将林雅芙绝望的哀嚎，彻底隔绝在身后。 “继续救她！” 顾君宸的声音重新响起，是对医生说的。 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苏晚星苍白的小脸上。 那紧抿的薄唇，泄露了他内心滔天巨浪下，那一丝几乎被恐惧淹没的微光。 而此刻，在强效药物和急救措施下，苏晚星的意识沉浮在无边的黑暗与剧痛中。 手腕的灼烧感仿佛蔓延到了灵魂深处。 但在一片混沌的痛楚里，一些破碎而陌生的画面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诡异的涟漪—— 冰冷的仓库……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陈年尘土的腥味…… 一个满脸刀疤的凶恶男人，正狞笑着举起手中的砍刀…… ……还有角落里，一个浑身是血、眼神却像野兽般凶狠不屈的少年…… 只见那个少年一跃而起，如离弦之箭般扑过去。 干净利落地夺过砍刀，手腕一转，刀光闪过一道决绝的弧线，径直朝着那凶狠的男人挥去…… “不要！” “滚出去！” 苏晚星在昏沉中低喃着，声音微弱却带着本能的恐惧。 “如果不杀他，那么死掉的就是我。” 那个少年，在模糊的血色与光影中，那倔强而危险的侧脸轮廓…… 为什么……那么像……那么像……顾、君宸 “啊——！” 混乱且血腥的记忆，令苏晚星在昏迷中猛地抽搐一下。 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呜咽，仿佛那刀也砍在了她自己身上。 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的波形瞬间乱成一团。 “血压骤降！快！肾上腺素！” 医生脸色大变，厉声吼道。 “晚星！” 顾君宸的心脏，像是被那只无形的手狠狠捏碎。 他猛地扑到手术台边，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失态地喊出了她的真名。 他死死抓住苏晚星冰冷的手，那力道大得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渡给她。 猩红的眼底，是前所未有过的恐慌。 “撑住，给我撑住！” 混乱的抢救中，苏晚星的意识像一艘在惊涛骇浪中沉浮的小船。 被突如其来的血腥记忆，冲击得更加支离破碎，却又诡异地指向了某个核心。 ……刀疤男倒下后，少年脱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喘息。 眼神依旧凶狠，却透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更深沉的黑暗。 他提着那把滴血的刀，指关节发白，瘦削的身体紧绷如弓弦的向外走去。 那警惕的模样，仿佛随时会再次暴起伤人。 就在少年推开仓库破旧的后门，只露出一条缝时。 一个扎着蓬松麻花辫的小脑袋便探了过来，鬓角别着一朵在昏暗光线下依然鲜亮的紫色鸢尾花。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如同暗夜中突然点亮的两盏琉璃灯，纯净得不染尘埃，带着好奇和……担忧。 “你……还好吗” 小女孩的声音清脆没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在死寂和血腥味弥漫的空间里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抚平了空气中紧绷的杀意。 少年猛地抬头，狼一样的眼神凶狠地锁定了她。 带着全然的戒备和敌意，手中的刀下意识地抬起： “你怎么还不走！” 小女孩被他眼中的戾气吓得瑟缩了一下，却没有跑开。 她的目光落在他还在淌血的胳膊上，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犹豫了一下，竟然慢慢地走了过来，无视地上那滩刺目的血迹。 “你流血了。” 她小声说着，像是怕惊扰到什么，然后开始在自己身上背着的帆布包里翻找。 她找到一小包纸巾和印着小星星的手帕，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靠近，像在靠近一只受伤的猛兽。 少年警惕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身体依旧紧绷。 女孩目光清澈，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纯粹的担忧。 “我帮你包一下好不好不然会生病的。” 她指了指手臂上那道狰狞的伤口。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她。 当女孩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尖，用纸巾小心地擦拭他伤口周围的血污时，他的身体瞬间地僵了一下。 “疼吗” 女孩一边笨拙地清理，一边小声问，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闪着。 少年依旧沉默，但那凶狠的眼神，在她轻柔的动作和那朵散发着淡香的鸢尾花的安抚下，竟奇迹般地一点点松懈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探究的疲惫。 “你跟我走吧，如果一会有人过来，你就逃不掉了！” “去哪” “嗯……去我们福利院吧，那里一定安全！” “嘀嘀嘀——！”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将顾君宸从遥远的回忆中猛然拉回现实。 他惊骇地看着屏幕上苏晚星再次变得微弱的心跳曲线，看着她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头。 “薇薇……” 他无意识地、极其低压充满感情地唤出了那个深埋心底十二年的名字，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