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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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窒息感如同潮水般退去，林生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喘息着，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帐篷里一片漆黑，只有同伴们沉睡中平稳（或并不平稳）的呼吸声。 外面极端天气带来的死寂，仿佛渗透进了这方寸之地。 刚才的梦境……不，那不是梦。那感觉太过真实，太过清晰，像是被尘封许久的记忆碎片，在精神极度疲惫和受到巨大冲击后，悄然撬开了意识的缝隙，浮了上来。 --- 狭窄、闷热、散发着霉味的贫民窟小屋。唯一的光源来自屋顶那盏接触不良、不停闪烁的昏黄灯泡。 “真的吗”父亲林哲森的声音因激动而尖锐，他搓着手，佝偻的腰背似乎都挺直了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不起眼灰色外套、面容模糊不清的男人。 “我家阿风……真的能被选上真的能进方舟” 方舟。 这个词对于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如同阴沟里的鼠蚁般的他们来说，遥远得如同传说中的天堂。 那里没有饥饿，没有压迫，据说是人类文明最后的火种和希望之地。 能进入方舟，是无数人梦寐以求却不敢奢望的机遇。 年仅十五岁的林风，站在父亲身后，清秀的脸上带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早熟和一丝茫然。 他不太明白“方舟”具体意味着什么，只知道那似乎是一个很好的地方，能让父亲露出如此狂热表情的地方，一定不差。 “林风。”灰衣男子的声音响起，平淡，没有任何起伏，听不出年龄，也听不出情绪，像机器在朗读指令。 他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在等待这个少年的回答。 “你接下来，将以编号47号的身份，进入方舟。” 编号47 这个消息对于林哲森来说，无疑是天上掉下了巨大的馅饼，砸得他晕头转向，欣喜若狂。他甚至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儿子！我的好儿子！快！快过来！”林哲森猛地转身，一把紧紧抱住林风，力气大得让少年有些不适。 他粗糙的手掌用力揉着林风的头发，半推半搡地，几乎是强行将林风推到了那个灰衣人的面前，脸上堆满了谄媚和急切的笑容。 “大人，您看，这就是我儿子，林风，他身体好，也聪明！他……他真的能进方舟了吗真的是47号”林哲森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灰衣人没有理会林哲森的絮叨，他只是上前一步，从怀里取出一个造型简洁、泛着金属冷光的腕带。 “接受，是否”灰衣人看向林风，问题简单直接，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任何煽动，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个程序。 林风被父亲推搡着，有些无措。 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向父亲，想从那张被狂喜和贪婪扭曲的脸上找到一丝指引或……不舍但父亲眼中只有灼热的光，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近乎癫狂的渴望。 他的目光越过激动得不能自己的父亲，投向了房间更深处。 那里摆着一张锈迹斑斑的上下铺铁床。下铺的薄毯下，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蜷缩着熟睡，呼吸均匀——那是他年仅十岁的弟弟，林生。 弟弟睡得正香，对即将发生的、可能改变一家人命运的事情一无所知。 “林风，你告诉我。是否进入方舟”灰衣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丝毫感情，却带着一种催促。 林风的心跳得很快。他看着父亲那几乎要将他“献祭”出去的眼神，又回头看了看熟睡的弟弟。 他年纪虽小，却早已懂得生活的艰辛和父亲的不易。 进入方舟，或许……就能让爸爸和弟弟过上好日子至少，爸爸是这么认为的，而且如此高兴……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个上下铺，看向弟弟安静的睡颜。一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涌动，有对未知的恐惧，有对家人的不舍，还有一种……被需要的、模糊的责任感。 “我……”少年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 林哲森已经等不及了，他一把抓住林风的手腕，试图强行将那冰冷的腕带套上去：“快答应啊！傻孩子！这是天大的好事！” “爸爸你弄疼我了……”林风不适地挣扎了一下，手腕被父亲攥得生疼。 灰衣人只是静静地看着，等待着最终的确认。 林风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熟睡的弟弟，仿佛要将那画面刻在心里。然后，他转过头，面对着灰衣人，用尽力气，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 “接受。” 就在这两个字落下的瞬间，那冰冷的金属腕带“咔哒”一声，精准地扣合在了林风纤细的手腕上，严丝合缝。 一道微光在腕带上闪过，灰衣人平淡无波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最终的宣判： “编号047，代表序列，以林姓代表身份，正式进入方舟。” 光芒隐去，腕带仿佛与血肉融为一体。 林哲森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抓着林风的肩膀，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 而少年林风，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感受着手腕上那陌生的冰冷触感，再次回头，望了一眼那张上下铺。 下铺的弟弟，依旧在熟睡。 我们是一家人……他当时心里想着，或许这样，就能让爸爸和弟弟，过得更好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