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一桶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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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林晚过得异常平静，却也异常忙碌。 她上午依旧去上工，但不再像第一天那样拼命，而是有意识地保存体力，只完成最基本的任务，工分拿得不多，但避免了身体再次透支。赵梅似乎被上次砖窑的事情震慑住了，虽然眼神依旧不善，却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刁难，只是偶尔阴阳怪气两句，林晚全当没听见。 下午下工后，她便抓紧时间休息、调养。她用那十块钱里剩下的部分，又去镇上买了些鸡蛋，偶尔还会在黑市上换一点细粮，虽然量少，但好歹能补充些营养。晚上，她雷打不动地尝试运转内功心法，虽然依旧感受不到内力，但持之以恒的冥想，似乎让她的精神更容易集中，身体的疲惫感也恢复得快了一些。 最重要的，是她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那件“改良版”衬衫上。 裁缝铺的老裁缝起初对她的要求将信将疑，但在林晚清晰的描述和偶尔亲手用划粉在布料上勾勒出大致线条后，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渐渐露出了惊讶和一丝兴趣。他做了一辈子规矩的衣服，第一次有人提出这样细致又……似乎很有道理的改变。 林晚要的改动确实不大：领口从标准的方形改成了略带弧度的尖角领，袖口略微收紧，最关键的，是腰身部位，她没有要求做得紧绷，只是比常规款式稍微收拢了一点点，强调了腰线的存在。 几天后，林晚去取衣服。当老裁缝把那件做好的浅蓝色衬衫递给她时，眼神有些复杂。 “丫头，你这改法……还真有点意思。”老裁缝推了推老花镜，“穿上试试。” 林晚走到里间，换上了新衬衫。布料柔软，剪裁合身，尤其是那微微收拢的腰线和别致的尖角领，瞬间将她纤细的身形勾勒了出来，原本苍白憔悴的脸色，似乎也被这清爽的蓝色衬得有了几分生气。虽然依旧瘦弱，但整个人显得精神、利落了许多，甚至透出一种这个时代女性身上罕见的、含蓄的优雅。 她走出试衣间，老裁缝看得怔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嗯，是比死板板的样子好看，显得人……精神。” 林晚看着墙上那块模糊的镜子里自己的身影，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效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这不仅仅是件衣服，更是她验证自己想法的第一步。 她付清了尾款，小心地将衬衫包好，却没有立刻回知青点，而是走向了镇上的小学附近——那里是镇上居民，尤其是有些闲钱又相对爱美的年轻女性出入较多的地方。 她没有像小贩那样叫卖，只是找了个干净的台阶坐下，将叠好的衬衫展开，平整地铺在一块干净的旧布上。浅蓝色的布料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独特的领口和合身的剪裁立刻吸引了路过几个女青年的目光。 “诶这衬衫样子挺别致啊供销社新来的”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穿着格子外套的姑娘忍不住停下脚步问道。 林晚抬起头，露出一个浅淡却得体的微笑：“不是供销社的，是请老师傅按新样子做的。” “自己做的”另一个穿着劳动布工装的女孩也凑过来，好奇地摸了摸布料，“这领子真好看，腰身也合适，不像我们发的工装，晃里晃荡的。” 林晚耐心地回答着她们的问题，语气平和，既不过分热情，也不显得冷淡。她重点强调了衣服的合身、精神和布料的质量，避开了“时髦”、“漂亮”等可能引人非议的词语。 “多少钱啊”最先开口的辫子姑娘显然心动了。 林晚心里快速计算了一下成本。布料一块八，手工费一块七，总共三块五。她沉吟了一下，报出了一个价格：“四块五。” “四块五”工装女孩咂舌，“比供销社的成衣贵一块多呢！” 林晚不急不躁，指了指领口和腰线的细节：“做工更费事，也更合身。供销社的成衣都是固定码数，很难找到这么合身的。” 辫子姑娘显然家境不错，她拿着衬衫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越看越喜欢。这个年代，能拥有一件与众不同、又确实好看的衣服，对年轻女孩的吸引力是巨大的。 “我买了！”辫子姑娘最终下了决心，爽快地掏出四块五毛钱。她旁边一个同伴似乎也有些意动，但摸了摸口袋，最终还是没舍得。 开张了。 林晚接过还带着对方体温的钱，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成本三块五，卖四块五，净赚一块钱。利润率不算高，但这验证了她的想法是可行的！ 她收拾好东西，没有继续逗留。第一件衣服顺利出手，给了她极大的信心。她没有立刻回知青点，而是拿着这新鲜出炉的四块五毛钱，再次走进了供销社。 这一次，她的目标明确。她用三块钱和相应的布票，买了一块更大、质量稍好一点的米白色棉布，又用剩下的钱买了一些颜色各异的零碎布头和结实的棉线。 回到知青点，已是傍晚。周红和王丽丽看到她买回来的布和线，有些惊讶。 “林晚，你又要做新衣服啊”周红心直口快地问道。 林晚笑了笑，没有过多解释：“嗯，想做件换洗的。” 赵梅在一旁冷眼看着，哼了一声，没说话，但眼神里的嫉妒却藏不住。她认得那米白色的布，比林晚之前买的浅蓝色还要贵一点。 林晚不在意她们的想法。她连夜在煤油灯下，用之前准备好的纸笔，结合白天的成功经验，又画了两张简单的服装草图。一张是在基本款衬衫的基础上，在胸口加一个小巧的同色系贴袋；另一张则是一条简单的及膝a字形半身裙，搭配衬衫穿。 她打算用这块米白色的布，再做一套“样板”。这次，她要尝试更多的变化。 第二天，她再次去了裁缝铺。老裁缝看到她带来的新布和更详细的草图，惊讶之余，也来了兴致。这女娃子的想法，确实和一般人不一样。 “这套工钱要两块。”老裁缝报了价，比上次贵，因为裙子比裤子费料也费工。 林晚爽快地答应了。她相信，只要东西好，不愁卖不出去。 就在她和老裁缝商量细节的时候，裁缝铺的门帘被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陆铮。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衬衫，领口随意地敞着，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他似乎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林晚，脚步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脸上，又扫过她摊在案板上的布和草图，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 老裁缝认得陆铮，连忙打招呼：“陆小子，你怎么来了” 陆铮收回目光，对老裁缝扯了扯嘴角：“没事，路过，看看我奶奶定的那件外套做好了没。” “好了好了，早就好了。”老裁缝忙不迭地从架子上取下一件藏蓝色的老年外套。 陆铮接过外套，却没立刻走。他的视线再次落到林晚身上，和她面前那块米白色的布上。 “做衣服”他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林晚抬起头，平静地与他对视：“嗯。” 陆铮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想从她平静无波的眼底看出些什么。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拎着那件外套，转身离开了裁缝铺。 自始至终，两人之间只有这简单的两个字对话。 但林晚能感觉到，陆铮看她的眼神，和之前又有些不同。少了几分最初的轻蔑和后来的惊惧，多了几分探究和……一种难以形容的深度。 她不在意。只要他不来妨碍她赚钱，他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几天后，林晚取回了那套米白色的衬衫和a字裙。效果同样出色，尤其是那条裙子，简洁大方的款式，在这个满是长裤的背景下，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她依旧选择了小学附近作为售卖点。这一次，几乎是刚把衣服摆出来，就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那套米白色的衣裤（裙子被当成了裤子的一种变体）搭配在一起，显得干净又洋气。 最终，这套衣服被镇上小学一位刚结婚的年轻女老师看中，以六块钱的价格买走了。 成本：布料三块，手工费两块，总共五块。净赚一块。 加上第一次赚的一块，她手头现在有了两块钱的纯利润，以及通过两次交易建立起来的、对这个小市场需求的初步信心。 这，就是她的第一桶金。 虽然微薄，却意义重大。它证明，即便在这个物资匮乏、观念保守的年代，她依然可以凭借自己的眼光和头脑，开辟出一条生路。 林晚将赚来的两块钱小心收好，看着远处渐渐沉落的夕阳，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赚钱，养好身体，然后……一步步，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她的路，才刚刚开始。而那个靠在裁缝铺门口，用深沉目光打量她的男人，或许，也将成为这条路上，一个无法回避的……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