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合作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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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着那几颗带着陆铮体温的水果硬糖，林晚站在原地，看着巷口他消失的方向，直到瘦猴也讪讪地跟她打了个招呼溜走，她才缓缓转身，朝着知青点的方向走去。 初秋的风带着凉意，吹动她额前的碎发。她剥开一颗糖纸，将橙黄色的硬糖放进嘴里，酸甜的橘子味瞬间在舌尖弥漫开来，驱散了几分身体的疲惫和心头的沉郁。 糖是甜的，陆铮的提议却像一颗包裹着蜜糖的未知药丸。 合作。 五五分成。 他负责布料、加工、销售，她只负责设计。 这条件听起来优厚得近乎不真实。以陆铮在镇上的势力和手段，如果真能打通关节，这门生意的规模和利润，确实远非她一个人小打小闹可比。他看中的，是她超越这个时代的审美和设计能力，这是独一无二、无法被替代的核心。 但风险同样巨大。将设计图交出去，等于将一部分命脉交到了陆铮手里。他若是起了歹心，完全可以撇开她单干。虽然他有言在先，但混子的承诺，能值几斤几两 更何况，与这样的人捆绑过深，本身就是一种危险。 林晚慢慢咀嚼着糖块，甜味丝丝缕缕渗入心底，却化不开那层谨慎的坚冰。 回到知青点，天色已近黄昏。周红和王丽丽正在院子里收衣服，看到她回来，打了声招呼。赵梅坐在屋门口的小马扎上纳鞋底，瞥了她一眼，眼神复杂，终究没说什么。 林晚径直回到自己屋里，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她需要安静地思考。 她从箱子底拿出纸笔——那是她之前用卖鸡蛋的钱买的，很粗糙的草纸和铅笔。就着窗外最后一点天光，她开始勾勒草图。 既然答应了合作，第一批设计必须一炮打响。这不仅关系到她的分成，更关系到她在这场合作中的话语权和地位。她必须拿出让陆铮无法轻视、无法舍弃的东西。 男装相对简单。这个年代，男性服装的变革空间更小，过于出格容易引来麻烦。她回忆着前世见过的一些简洁利落的款式，结合当下中山装和军便服的元素，设计了一款改良版的青年外套。保留了硬朗的轮廓，但在领口、口袋和腰身线条上做了微调，使其更显挺拔精神，又不至于太过突兀。 重点是女装。 她回想今天卖掉的那套米白色衣裤受欢迎的程度，那些年轻女孩眼中闪动的、对美的渴望。她们需要的不是颠覆，而是一点恰到好处的“不同”，一点能让自己在灰蓝人群中悄悄亮起来的“小心思”。 她决定设计一款连衣裙。不能太短，不能太修身，但要突出女性的柔美。她选择了经典的衬衫裙样式，整体线条流畅，只在领口处做了细微的变化，设计成略带装饰性的小方领，袖口微微收紧并翻边，最关键的，是在腰间配了一条同色料的细腰带，可以随意系成蝴蝶结，轻松勾勒出腰线，又不会过于刻意。 画完草图，她又在一旁用文字详细标注了布料要求、颜色建议和关键的工艺要点。她的画工不算精湛，但线条清晰，意图明确。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彻底黑了。屋里没有点灯，她坐在黑暗中，听着自己平稳的呼吸声。 这一步，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但她别无选择。想要快速积累力量，想要摆脱任人宰割的境地，她就必须冒险，必须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包括陆铮这个危险的“合作伙伴”。 第二天下午，林晚按照约定，再次来到那条僻静的巷口。这次，只有陆铮一个人等在那里。 他依旧穿着那件深蓝色工装外套，靠在墙上，低头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 林晚将叠好的两张草图递过去。 陆铮接过来，展开。就着巷口透进来的光，他低头看着那两张纸。他看得很快，但很仔细，眉头微微蹙着，手指无意识地在那件连衣裙的腰线部位摩挲了一下。 林晚安静地等着，没有催促。 过了好一会儿，陆铮才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她：“这裙子，腰这里系个带子，能行”他的语气带着质疑，但更多的是一种审慎的评估。 “试试看。”林晚语气平静，“女孩们会喜欢的。”她没有过多解释，自信源于超越时代的见识。 陆铮盯着她又看了几秒，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一点不确定，但失败了。他哼了一声，将草图小心折好，塞进怀里。 “布我会尽快弄来，颜色按你写的找。”他言简意赅，“裁缝找好了，嘴很严。做完第一批，看效果。” “好。”林晚点头。 正事谈完，两人之间又陷入沉默。 陆铮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抬手，又扔给她一个小纸包。 这次不是糖，而是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桃酥。 “走了。”他依旧是那副硬邦邦的语气，说完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林晚接住那包桃酥，看着他的背影，这次连怔忡都没有了，只觉得有些……好笑。 这男人，示好的方式还真是千篇一律，且别扭至极。 她捏了捏油纸包，桃酥的香甜气息隐隐透出。她确实饿了。 合作的开端，就在这夹杂着算计、试探和一点点别扭关心的氛围中，悄然开始了。 林晚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至少此刻，她手里握着桃酥，怀里揣着刚刚起步的事业，以及一份虽然危险却可能带来转机的“合作协议”。 路，总是人走出来的。 她撕开油纸，咬了一口桃酥，酥脆香甜，味道不错。 那就，边走边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