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当巧手媳妇遇上神仙婶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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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五，年味儿像刚揭锅的馒头香，飘满了王家小院。婆婆——哦不，现在得叫“娘”了，一边系着围裙一边冲我念叨：“碧华啊，今儿个咱蒸花馍！你公公在世时常说，过年蒸馍好比给日子点胭脂，再难的光景也得闹腾点喜气！” 我正学着捏面团，门口呼啦啦涌进一群“娘子军”。打头的是胖墩墩的李婶，人没到声先到：“老嫂子！面发好了没俺把俺家祖传的枣木模子都抱来了！”后头跟着瘦高的张嫂，拎着半袋红枣打趣：“您可慢点跑，模子摔了不打紧，您这身子骨要是闪了腰，俺们可没法跟您家老李交代！” 娘笑得见牙不见眼：“快进来暖和！碧华，这都是咱村蒸馍的‘八仙’，今儿个你就跟着开开眼！” 第一回合：神仙过招 面团一发好，院里立刻上演“面案武林大会”。 李婶粗短的手指头灵活得像跳舞，揪剂子、搓长条、摆s型，筷子“咔哒”一夹，四瓣莲花瞬间绽放，再稳当当地按颗红枣当花心。全程不过喘口气的工夫，她还抽空朝我眨眨眼：“强子家的，看好了啊！这招叫‘莲花遍地开’！” 旁边的张嫂更绝！只见她揪块面搓成条，拇指一压一捻，竟捏出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红豆当眼睛，剪刀剪出三瓣嘴，围观的小孩哇哇直叫。 最让我目瞪口呆的是二嫂。她闷声不响地揉着面，突然把面团往案板上一摔，手起刀落切成骰子块，再用梳子压出纹路，转眼变出三只胖刺猬，背上的“刺”还是用剪刀细细剪出来的！ 我正看得手痒，赵大娘突然用沾满面粉的手点我额头：“城里姑娘细皮嫩肉的，可别让面硌了手！要不你给俺们唱个曲儿助兴” 这话正中下怀！我抄起面团笑道：“大娘，我捏面人可比唱歌在行！”说罢揪块面搓成长条，剪刀“咔嚓咔嚓”几下，胖刺猬瞬间成型。又取来娘的红枣，精心嵌成眼睛，还故意让刺猬歪着头，作出一副馋嘴模样。 满院顿时静了三秒。李婶的莲花瓣掉了一半，张嫂的兔子耳朵捏成了驴耳朵。二嫂凑过来细看，突然嚷嚷：“好家伙！这刺猬咋还像在挤眉弄眼呢” 我憋着笑，又取来三片小面皮，叠在一起卷成玫瑰卷，刀背在中间轻轻一压——两朵带着螺旋纹路的玫瑰花在掌心绽放。这下连娘都坐不住了，围着围裙跑过来：“俺的娘哎！碧华你这手是菩萨开过光的吧” 李婶捏着我做的玫瑰直咂嘴：“老嫂子你可不实在！还说侄媳妇啥都不会，这分明是藏着巧手吓唬俺们呢！” 我赶紧解释：“真头回用面粉做！就是觉得面团跟橡皮泥似的，瞎琢磨着玩...” “玩”张嫂举着刺猬嚷嚷，“你这要是瞎玩，俺们这些老把式该找地缝钻了！赶明儿俺家小子看见这刺猬馍，准把他娘蒸的兔子扔沟里去！” 二嫂突然叉腰宣布：“都别抢！这些馍俺家包圆了！俺婆婆正月初三做寿，摆上这个多有面儿！” 我故意愁眉苦脸：“那可不行！万一孩子们为抢馍打起来，我这不是造孽吗”说着作势要捏扁刺猬。 满院婶子齐声惨叫，七手八脚来拦。赵大娘戳着我笑骂：“小滑头！在这等着俺们呢快说，是不是早偷师学艺了” 我现场开起“花馍速成班”。教张嫂给兔子镶上胡萝卜耳朵，帮李婶的莲花添上菠菜汁染的绿叶，连二嫂的刺猬都被安上了南瓜子当瓜子仁。我说：“花馍速成班开课啦！” 我瞧着大家学得兴致勃勃，心里头那个灵光的小灯泡“叮”地一亮，忍不住拍了拍手上的面粉，笑着说：“其实啊，这莲花馍还有个更讨巧的法子，又快又好看，想不想学” 这话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顿时激起层层涟漪。婶子大娘们眼睛齐刷刷地亮了，异口同声地嚷道：“要！要！要！碧华你快别卖关子了，赶紧教教我们！” “成！”我清了清嗓子，拿起一个圆滚滚的生面团，“咱们谁都会揉馒头吧你就把这馒头当成个小胖墩。拿起剪刀，从最底下这一圈开始，”我边说边示范，剪刀尖儿灵巧地转着，“咔嚓咔嚓剪上一圈小口子，当作最外层的花瓣。” “哟，这跟给胖娃娃剪头发似的！”李婶看得入神，忍不住插嘴。 “第二层呢，就跟第一层的花瓣错开位置剪，一层层往上，直到最顶上这一圈。”我的手腕轻巧地转动着，面团在我手里仿佛有了生命。“最后，把这最中间的小面疙瘩，用手指头轻轻按平，做成个小小的莲蓬。再找个干净的吸管，在莲蓬上轻轻点几个小窝窝，瞧，莲子这不就有了吗” 眨眼功夫，一个含苞待放的莲花馍雏形就出现在了案板上。张嫂凑近了，左看右看，啧啧称奇：“嘿！你这法子神了！省了搓多少花瓣儿啊！又规整又水灵！” 二嫂用沾满面粉的手点了我一下，笑着“埋怨”：“好你个碧华！藏着这么个好法子不早拿出来！害得我们一个个跟绣花似的掰扯花瓣儿！你刚才咋不露这一手” 我狡黠地眨眨眼，故意拖长了调子：“哎——方才不是有各位巧手婶娘在嘛！我那点小聪明，哪敢在鲁班门前耍大刀呀我就在旁边凑合着玩玩我的小刺猬、玫瑰花呗！” 一直乐呵呵看着的婆婆（现在该叫“娘”了）也忍不住打趣：“他婶子，你们瞧瞧，我这媳妇儿是不是有点皮刚来的时候看着文文静静的，这熟了以后，小嘴叭叭的，主意一套一套的！” 李婶立刻接茬，嗓门亮堂地笑道：“强子娘！你现在才发现呐你这儿媳妇儿，分明是个‘皮夹子’——外面看着乖巧，里头装着满肚子的机灵鬼儿！之前可把我们唬住了！” 我立刻佯装生气，把手里的小面人往案板上一放，嘴巴撅得能挂个油瓶，脑袋一扭，拖着长音“哼”了一声：“婶子——你这分明是‘欺负’人！我老老实实教你们手艺，你们倒好，合起伙来打趣我！我……我不理你们了！” 我这副小儿女的情态，把满屋子的人都逗得前仰后合。窗外的阳光暖融融地照进来，落在这一屋子笑语喧哗、面粉飞扬的烟火气里，也落在了每个人真心实意翘起的嘴角上。这腊月里的忙碌，因着这突如其来的“花馍速成班”，变得格外活色生香起来。 蒸笼一上锅，满院蒸汽裹着麦香。娘偷偷塞给我一把炒花生：“你公公要是瞧见这场面，准乐得唱梆子戏！他当年就说，过日子就像揉面，手再笨，肯使劲儿总能揉出光溜劲儿！” 开锅时，胖刺猬胀成了球，玫瑰花绽开了层，莲花瓣透着油光。王强恰巧扛着年货进门，看见满案板的花馍目瞪口呆：“俺的娘！这是请了面点娘娘下凡了” 李婶把最大个的刺猬馍塞他怀里：“傻小子！这是你媳妇变的戏法！往后可别再说城里姑娘不顶用喽！” 暮色里，我捧着烫手的玫瑰花馍，看王强被婶子们打趣得满脸通红。原来幸福真能像面团，越揉越暄乎，越蒸越香。而有些本事，早就在血脉里等着被年味儿唤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