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乡村纺织交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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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华坐在织布机旁，双手熟练地操作着梭子，听着婆婆讲述公公的往事。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织布机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婆媳二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王婶说起丈夫时，眼睛里总是闪着温柔的光，手中的梭子仿佛也带着节奏，在经线间轻盈地穿梭，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像是在为她的讲述伴奏。 你公公啊，中等身材，但特别精神。婆婆手里的梭子有节奏地穿梭着，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怀念，他当大队长那些年，最会照顾人。记得有一回，李家的媳妇怀身子不舒服，你公公二话不说就让她在家休息，工分照记。结果咱们大队排名垫底，他哈哈一笑说：人最重要，排名算个啥！ 碧华停下手中的活计，好奇地问：娘，爹真的这么豁达啊那时候大队排名不是挺重要的吗 可不是嘛！王婶脸上泛起温暖的笑意，手上的动作却一点没慢，你爹最见不得人受苦。那时候村里有个王寡妇，带着三个孩子，日子艰难。你爹总是偷偷多记些工分给她，还嘱咐记分员别说出去。他说：咱们大队就是一个大家庭，互相帮衬是应该的。记得有一次，他还把自己家的粮食分给王寡妇家，回来还骗我说是借给亲戚了。 这时，大嫂端着茶壶走过来，茶壶里飘出茉莉花的清香。她一边给婆媳俩倒茶，一边接话道：我听我娘说过，爹特别幽默，开会时总能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记得有一回开春耕动员会，别的队长都在讲大道理，就你爹说：咱们种地就像过日子，要细水长水长流。谁家媳妇要喂奶的，晚点来上工没关系。把在场的妇女们都感动坏了。 婆婆连连点头，接过茶杯抿了一口，继续说道：对对对！你爹还特别会讲故事。每到农闲时节，他就召集全村的孩子，在村头的大槐树下讲故事。什么《三国演义》啊，《水浒传》啊，讲得绘声绘色。孩子们都爱听，连大人们也忍不住凑过来听。 二嫂正在整理织好的布匹，她仔细地将布匹叠得整整齐齐，也凑过来说：爹还特别爱干净是吧我过门那年，看见爹把院子扫得一尘不染，连墙角都不放过，还以为咱家特别讲究呢。 婆婆的眼睛笑成了月牙，手中的梭子依然在熟练地穿梭：你爹啊，在家根本不用我动手。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先把院子扫得干干净净，再把水缸挑满。我要是想帮忙，他总说：你这双手是织布的，别干这些粗活。记得有一回我非要扫地，他愣是把扫帚藏起来了。 碧华想象着公公忙碌的身影，不禁感慨：爹对您可真好啊。现在像爹这样体贴的男人可不多见了。 是啊，婆婆的声音轻柔下来，带着深深的眷恋，冬天他总记得给我暖被窝，夏天给我扇扇子。我织布时，他就在旁边理线，时不时给我递杯水。村里人都笑话他太疼媳妇，他却说：疼自己媳妇有啥不对记得有一年我生病，他连夜走了二十里山路，去县城给我抓药。 说到这里，婆婆的眼圈微微发红，手中的梭子也慢了下来。碧华连忙递过手帕，轻声安慰道：娘，您别难过。爹在天上看到咱们现在过得这么好，一定会很欣慰的。 婆婆擦了擦眼角，努力露出笑容：是啊，你爹要是看到现在咱们家这么热闹，准会高兴得合不拢嘴。他最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说这才像个家。记得以前每到过年，他总要张罗着把亲戚们都请来，说人多才热闹。 夕阳西下，织布机的声音渐渐停歇。但王婶讲述的往事，却像织布机上的经线纬线一样，在每个人心中织出了一幅温暖的画卷。那个幽默风趣、体贴入微的公公形象，仿佛就在这织布机前，微笑着看着他们。 夜幕降临，碧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婆婆讲述的往事。窗外的月光洒进房间，在地上投下银白的光斑。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婆婆对织布有这么深的执念——这不仅是一门手艺，更是她对丈夫最深切的怀念。每一根线，每一梭布，都编织着他们相濡以沫的深情。碧华想起自己和王强的感情，虽然平淡，却也温馨。她暗暗下定决心，要像公公疼爱婆婆那样，好好珍惜眼前的生活。 第二天清晨，当初升的阳光再次照进织布房时，碧华发现婆婆早已坐在织机前。老人的侧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安详，银白的发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的双手依然灵巧，梭子在经线间穿梭不停，仿佛在编织着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梦。 娘，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碧华轻声问道，生怕打扰了这份宁静。 王婶回过头，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我想着多织些布，等过年时给孩子们都做身新衣裳。你爹要是看到孙子孙女们穿得整整齐齐的，不知道有多高兴呢。记得他生前最疼孩子，每次从外面回来，总要给孩子们带些小玩意儿。 碧华的眼眶湿润了。她终于明白，这台织布机织出的不只是布匹，更是一份跨越生死的深情，一份代代相传的温暖。她走到织机前，轻声说：娘，我帮您一起织吧。让爹看看，咱们家的织布手艺后继有人了。 婆婆欣慰地点点头，往旁边挪了挪，给碧华让出位置。婆媳二人并肩坐在织机前，四只手默契地配合着。阳光透过窗户，将她们的身影投射在墙上，仿佛一幅温馨的剪影。 日子一天天过去，织布机的声音成了王家小院最动听的乐章。每当夜深人静时，王婶总会对着织布机轻声细语，仿佛在向另一个世界的丈夫诉说着家里的点点滴滴。而碧华和妯娌们，也在这织布机前，学会了更多关于爱与坚持的故事。 有一天，村里来了个收布的商贩，看到王婶织的布，连连称赞：这布织得真细密，比机器织的还好！婆婆笑着说：这都是我老头子教的好，他说织布如做人，要一丝不苟。商贩走后，婆婆对碧华说：你爹要是知道咱家的布这么受欢迎，准会得意地说：看，我媳妇的手艺，天下第一！说着，她的眼里又泛起了泪光，但这次是幸福的泪水。 如今，王家的织布生意越做越红火，但婆婆始终记得丈夫的话：织布不是为了挣钱，是为了让更多人感受到温暖。每当看到村里人穿上她织的布做的衣服，婆婆就觉得，丈夫一直在她身边，从未离开。 婆婆惋惜的说：“只是现在都没人去花心思织布了，费时费力！现在卖的布又便宜又好。那会儿干这个就属于投机倒把，不得以就停了不干了，没有人愿意学就算彻底断了念想了。” 这台织布机，不仅织出了温暖的布匹，更织出了一段跨越时空的深情。而这份深情，将会随着每一块布，传递到每一个角落，温暖着更多人的心。碧华看着婆婆专注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这份爱与温暖，将会在这个农家小院里代代相传，永不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