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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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嫁文，不喜勿入） 大脑存放处 --- 青丘的午后，阳光被层层叠叠的繁茂树叶筛过，落在地上成了斑驳晃动的光点。林间静谧，只有溪水潺潺的声音，偶尔夹杂几声清脆的鸟鸣。 苏月月蹲在清澈的溪水边，浅绿色的裙摆浸湿了一角也浑然不觉。她低着头，专注地清洗着篮子里刚摘来的野菜。 那双手，白皙纤细，指甲透着健康的淡粉，与翠绿的菜叶形成鲜明对比。 阳光跳跃在她金色的发丝和那条格外蓬松、随着她动作轻轻晃动的毛茸大尾巴上，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晕。 “唉……”一声与这副绝美画面极其不符的、充满惆怅的叹息从她口中溢出，软糯的嗓音带着点生无可恋， “想我堂堂……呃，前三甲医院住院总，居然沦落到天天研究哪种野菜更水灵……这穿越，真是亏到姥姥家了！” 她，苏月月，灵魂原装货是个连续奋战了三十六个小时的男人，结果眼睛一闭一睁，世界就变成了修仙界，性别也来了个惊天大逆转。 更离谱的是，新身份居然是狐妖一族中尊贵的六尾狐公主，天生金丹初期。这起点，说出去能羡慕死百分之九十九的修仙者。 可苏月月只想咸鱼。 打打杀杀勾心斗角飞升成仙哪有晒太阳、睡懒觉、研究美食来得舒服。开智那天，接收了这具身体原主一些零碎的记忆碎片后，她更是坚定了这个信念——外面的世界太危险，还是青丘安全。 至于那身金丹修为……嗯，大概最大的用处就是让她爬树摘果子更快，以及，尾巴毛看起来更油光水滑 她甩了甩尾巴上的水珠，正准备提起菜篮子打道回府，继续她晒太阳的宏伟大业，目光却无意间瞥见下游不远处的溪畔，似乎趴着个什么东西。 不是石头，也不是枯木。 好奇心，这种在她当医生时必备、如今只想摒弃的品质，不合时宜地冒了头。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拎着篮子，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 离得近了，才看清那竟是个小小的人影。 一个孩子，看身形约莫七八岁年纪，脸朝下趴在浅滩里，半截身子还浸在冰凉的溪水中。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浸透了水和暗沉的血污，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和式样。周围的水流，都隐隐带着一丝不祥的淡红。 “嘶——”苏月月倒吸一口凉气，医者的本能瞬间压倒了咸鱼的心态。她赶紧放下篮子，涉水过去，费力地将那孩子翻了过来。 一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小脸露了出来，五官倒是极为精致，即使紧闭着双眼，眉宇间也凝着一股化不开的冷冽，仿佛结了一层寒霜。嘴唇紧抿，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苏月月探了探他的鼻息，极其微弱，但确实还有。又摸了摸脖颈处的脉搏，跳动得既慢又沉，显示着主人糟糕到极点的身体状况。 “伤得好重……这谁家的孩子，怎么丢在这里”她嘀咕着，心里天人交战。救麻烦肯定少不了，她只想安稳度日。不救作为一名前医生，见死不救实在有点挑战底线，何况还是个孩子。 她的目光落在那孩子即使昏迷中也紧蹙的眉头上，那里面似乎藏着无尽的痛苦和……一种与年龄截然不符的死寂与冰冷。 “算了算了，谁让我人美心善呢……”苏月月认命地叹了口气，弯腰试图将孩子抱起来。好在她现在好歹是金丹期的狐妖，力气不小，虽然动作有些笨拙（毕竟以前是男的，不太习惯这具身体），还是顺利地将这个轻得有些吓人的小家伙打横抱了起来。 湿透冰冷的身体贴在她温暖的怀抱里，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孩子似乎感觉到了热源，无意识地往她怀里缩了缩，但眉头依旧锁得死死的。 苏月月抱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那条蓬松的大尾巴下意识地圈过来，将孩子裹了裹，试图给他多一点温暖。 她住的地方是青丘边缘一个僻静的小木屋，原主开智后特意挑选的，图个清静，正好方便了苏月月这条咸鱼。 将孩子放在自己铺着柔软兽皮的床上，苏月月忙活开了。打来温水，用干净的软布小心翼翼地擦拭他身上的血污和泥泞。伤口比想象的更严重，深可见骨，有些地方甚至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像是某种霸道的力量侵蚀所致。 “这……不是普通的争斗伤啊。”苏月月皱起了眉。她调动起体内那股自己还不太熟练运用的金丹灵力，尝试着渡过去一丝，想要修复那些可怕的伤口。 她的灵力属性温和，带着草木般的生机，与那孩子体内残留的狂暴、冰冷、充满毁灭气息的力量截然不同。两股力量稍一接触，苏月月便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反噬回来，让她手臂一麻。 “嚯！这么凶”她吓了一跳，不敢再强行治疗，只好先用最基础的清洁和包扎处理外伤，又翻出原主收藏的一些温和的疗伤草药，捣碎了敷在伤口上。 忙完这一切，天都快黑了。苏月月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坐在床边，看着床上那个依旧昏迷不醒的小小身影，发起了呆。 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 墨轩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中沉浮。 背叛的剧痛、诛仙大阵撕裂神魂的灼热、还有临死前发动轮回禁术时灵魂被强行剥离的粉碎感……种种极致的痛苦交织在一起，比他所修炼的任何一种酷烈功法都要难以忍受。 “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怪物！” 那句充满憎恶的诛心之言，如同跗骨之蛆，反复在他识海中回荡。 无情无义若不是为了那一线抵御魔族的希望，他何须自斩七情六欲，将自己变成一个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存在可最终，换来的不是敬仰，而是猜忌和屠刀。 意识的最后，是一片刺目的轮回之光，以及……彻底湮灭的预期。 但为什么，还会有知觉 感觉到冷，然后，是一种陌生的、柔软的温暖。 还有一种……非常非常淡，却异常干净清新的气息，像是阳光下的青草，又像是雨后初绽的花蕾，与他记忆中充斥的血腥、杀戮、灵压的冰冷世界格格不入。 他挣扎着，试图驱散眼前的黑暗，看清这温暖的来源。 --- 苏月月正端着一碗刚熬好的、温度适宜的草药汁，用小勺子试图撬开那孩子的嘴喂进去。动作笨拙，好几次药汁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她只好手忙脚乱地用袖子去擦。 就在她又一次尝试时，对上了一双突然睁开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漆黑，深邃，完全不像一个孩子的眼神。里面没有惊恐，没有迷茫，只有万年玄冰般的寒冷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一切的锐利。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就让苏月月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极其可怕的存在盯上了，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连尾巴尖的毛都差点炸起来。 “你……你醒啦”她硬着头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无害，“别怕，我在溪边捡到你的，你伤得很重，先把药喝了……” 墨轩沉默地看着她，眼神里的冰冷没有丝毫融化。眼前这个……妖族金色的长发，毛茸茸的耳朵，还有那条因为紧张而微微僵住的大尾巴。气息很弱，金丹初期，灵力属性倒是罕见地温和。 他试图调动神念，却发现神魂受损严重，十不存一，连内视都勉强。这具身体更是脆弱得可怜，经脉寸断，修为尽失，与凡人无异。 轮回禁术……看来是成功了，但代价远超预期。 他怎么会落到一个如此弱小的妖族手里还被她……救了 苏月月被那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强撑着把勺子又往前递了递，脸上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和蔼可亲的笑容：“乖，张嘴，喝了药才能好得快。” 墨轩的视线从她脸上，缓缓移到那勺散发着苦涩草味的药汁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药，低劣得让他连评价的欲望都没有。 但他能感觉到，这具身体确实虚弱到了极点。 良久，就在苏月月胳膊都快举酸了的时候，他终于极其轻微地……张开了嘴。 苏月月如蒙大赦，赶紧小心翼翼地把药喂了进去。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咽下，她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成就感。 “这就对了嘛！我叫苏月月，你呢”她一边继续喂药，一边试图套近乎。 墨轩垂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名字墨轩仙尊之名，在三界是禁忌，是传说，也是背叛的代名词。 他现在，是谁 他抬眼，再次看向眼前这个眼神清澈、带着点傻气的狐妖，声音因为久未开口而沙哑干涩，却依旧带着一种与他幼小外表截然不同的冰冷质感： “……没有名字。” “啊”苏月月愣了一下，随即眼里涌上浓浓的同情。连名字都没有，是被抛弃的孤儿吗太可怜了！ 她放下药碗，忍不住伸手想摸摸他的头安慰一下，却被那冰冷的眼神逼得手僵在半空，最后只好讪讪地收回，拍了拍自己的尾巴。 “没关系！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好了！”苏月月豪气干云地一挥手，虽然配上她这副萝莉外表没什么说服力，“我罩着你！虽然……虽然我比较闲鱼，但管你吃饱穿暖还是没问题的！” 墨轩看着她那双浅绿色的、写满了“我很善良快来相信我”的大眼睛，以及那条因为她的话而微微晃动、仿佛在表示赞同的大尾巴，沉默了。 被一个金丹期的小狐妖扬言要“罩着”…… 这感觉，比他当年直面魔族百万大军时，还要……荒谬。 他闭上眼，不再看她。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一丝力量。这个看似无害的狐妖，是机缘，还是另一场劫数的开端 他不知道。 但无论如何，墨轩仙尊，绝不会将自己的命运，寄托于他人的“善良”之上。 只是，识海深处，那缕带着青草阳光气息的温暖，似乎……驱散了一丝轮回带来的彻骨冰寒。 苏月月看着他又闭上眼，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撇了撇嘴。 “真是个不可爱的小鬼。”她小声嘀咕，端起空药碗，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还细心地带上了门。 屋内重归寂静。 床上的孩童，指尖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尝试着引动天地间最稀薄的灵气，修复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 窗外，夕阳的余晖将小木屋和屋外那片菜地染成了暖金色。苏月月伸了个懒腰，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惬意地晃了晃。 咸鱼养崽的生活，好像……也不是那么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