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一日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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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宁安排好了苏月月，让她在偏殿内对着那堆灵丝布料愁眉苦脸后，便悄然回到了主殿。她缓步走到殿后的庭院中。 晨光愈盛，将庭院中的灵花异草映照得生机勃勃。而在那片光晕之中，黑衣少年盘膝坐在一方青石上，身姿挺拔，双目微阖，周身笼罩着一层极淡的、却异常精纯平和的灵气波动。 苏宁并未靠近，只是远远驻足，目光落在墨轩身上，带着化神修士独有的敏锐感知，仔细探查着他修炼时引动的灵气轨迹。这一看之下，她心中不由得再次掀起波澜。 她记得清楚，月月当初从藏经阁为墨轩取来的，是最为基础、甚至被不少人视为鸡肋的《五灵引》。那功法粗糙简单，只是引导五行灵气入体的最原始法门，修炼效率低下，这也是五灵根被视为废柴的原因之一。 然而，此刻墨轩周身流转的灵气，虽然依旧遵循着五行相生相引的基本规则，但其运行路径，其对不同属性灵气的吸纳、炼化与融合的效率，远远超出了《五灵引》所能达到的范畴！那灵气在他体内循环的路线更加精妙复杂，仿佛一条被重新疏浚、拓宽的河道，奔流不息，却又圆融自如。 这绝非简单的《五灵引》！ 但它的核心根基，那五行轮转、纳气归元的意蕴，又确实源自《五灵引》。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少年，竟在无人指导、仅凭自身领悟的情况下，对这部基础得不能再基础的功法，进行了堪称脱胎换骨的改良与优化！ 这是何等惊人的悟性！何等恐怖的推演能力！ 苏宁静静地站在那里，绝美的面容上平静无波，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她原以为墨轩只是战斗意识超凡，身负秘密，却不想他在功法领悟上，竟也有如此妖孽的天赋。这已非“天才”二字可以形容，这简直是近乎于“道”的直觉！ 她看着墨轩那依旧带着几分少年稚嫩，却已初显坚毅轮廓的侧脸，眼神变得无比复杂。青丘这片浅滩，恐怕终究留不住他。而自己的月月…… 就在苏宁心绪翻涌之际，青石上的墨轩似有所感，周身灵气缓缓平复，长睫微颤，睁开了眼睛。那双冰黑色的眼眸清澈深邃，精准地迎上了苏宁审视的目光。他并无惊慌，只是从容起身，微微颔首行礼：“族长。” 苏宁收敛心神，将所有的震撼与思量压下，恢复了一族之长的雍容与威严。她淡淡开口，听不出喜怒：“你修炼的，似乎并非藏经阁内的《五灵引》。” 墨轩神色不变，语气平静：“基础功法略有滞涩，弟子闲暇时自行揣摩，稍作调整，以求更适合自身。”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修改了一处无关紧要的笔划。 稍作调整闲暇揣摩苏宁心中暗叹，这若是让那些困在金丹、元婴期，为了一部高阶功法而争得头破血流的修士听见，不知该作何感想。 她没有点破，只是深深看了墨轩一眼：“修行之路，自行探索虽好，亦需谨记根基稳固，莫要贪功冒进。” “谢族长提醒，弟子谨记。”墨轩垂眸应道。 苏宁不再多言，转身离去，衣袂飘然。只是她的心中，对墨轩的评价，又悄然拔高了一个层级。这个未来的“女婿”人选，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加不凡。而相应的，如何引导、如何掌控，也需更加耗费心神了。 庭院中，墨轩看着苏宁离去的背影，目光微闪。他自然知道方才的修炼已被看穿部分底细，但这本就在他预料之中。适当的展露，有时比完全的隐藏，更能赢得“投资”与“默许”。 他重新盘膝坐下，继续他的修炼。前方的路还很长，而力量，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本。 经此暗中一观，苏宁心中已然明了。对于墨轩此子的修行，她确实无需再多加置喙。 他那份远超常人的悟性与对自身道路的清晰认知，任何外来的、不必要的指点都可能是画蛇添足，甚至可能干扰其独特的修行节奏。 他的路，只能由他自己去走，青丘能提供的，更多是资源与环境上的便利，以及……适当的观察与约束。 想通此节，苏宁便将目光彻底收回，放在了此刻更需要她引导的女儿身上。 她转身回到偏殿，只见苏月月正对着一块素白锦缎和一堆五彩灵丝发愁，纤细的手指捏着那根细小的银针，姿势别扭，如临大敌。见她进来，苏月月立刻投来求救般的目光，尾巴也讨好似的轻轻摇晃。 苏宁心中莞尔，面上却不露分毫。她缓步走过去，在女儿身边坐下，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针线。 “修炼之道，张弛有度。”苏宁的声音平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月月，你已至金丹中期，法力积累固然重要，但心境的锤炼更为关键。须知，元婴之劫，雷火淬体尚可凭借法宝外力，唯独心魔一关，需直面本心，外人难助。” 她指尖灵巧地捻起一根水蓝色的灵丝，穿针引线，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美。“娘亲此刻让你暂缓法力修炼，转而习这女红，并非耽搁你，而是为你夯实道基。你看这针脚……” 苏宁一边说着，一边在锦缎上示范，落针精准，线条流畅，渐渐勾勒出一片简易的云纹雏形。“需心神凝聚，感知灵丝中蕴含的微弱灵力，引导其与布帛交融，控制每一分力道，追求平衡与稳定。这与你调动金丹法力，绘制符箓，运转周天，道理是相通的。躁进则线乱，心浮则针歪。” 她将绣绷递回给苏月月，眼神温和却坚定：“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急于求成突破境界。过早凝结元婴，若心性未臻圆融，犹如稚子舞大锤，非但无益，反受其害。借此女红，磨去你骨子里那份跳脱与焦躁，养得心中一片宁静澄澈，方是应对未来劫数的根本。” 苏月月听着娘亲娓娓道来，虽然觉得拿着针线依旧别扭，但听到“心魔劫”、“道基”、“过早结婴有害”这些字眼，也明白娘亲并非无的放矢。 她瘪了瘪嘴，认命般地重新拿起银针，学着娘亲的样子，尝试将心神沉静下来，专注于指尖那细微的触感，引导着那一丝微弱的灵力，小心翼翼地落下第一针。 动作依旧笨拙，针脚歪斜，但那份浮躁之气，似乎确实在这一次次的穿引间，被稍稍磨去了一些。 苏宁在一旁静静看着，眼中流露出欣慰。她知道这非一日之功，但只要月月肯学，便是好的开始。至于殿外庭院中那个自行其是、天赋妖孽的少年……只要他不越过自己划下的底线，不伤害月月，那么他的强大，于青丘，于月月而言，并非坏事。 殿内，针落无声，灵光微闪；殿外，少年静坐，灵气自成循环。清晖阁中，一时陷入了某种奇异的平衡与宁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