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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升考核的消息，让整个杂役峰彻底陷入了疯狂。 希望。 这个对杂役而言最奢侈的东西，如今真真切切地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以往死气沉沉的矿区、药园、炼炉旁，此刻都弥漫着一股焦灼到极致的兴奋。 杂役们完成定额任务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加快，只为挤出每一丝空闲用于修炼。 夜里，窝棚区那些劣质萤石散发出的微光连成一片，打坐的身影随处可见，连空气中灵气的流动都似乎活跃了几分。 陆沉的节奏，则被压缩到了极限。 他依旧每日不多不少，完成三十筐矿石的定额。 并非他做不到更多，而是他必须将节省下来的每一分体力与心神，都用在冲击炼气三层那道最后的关卡上。 王扒皮似乎也默认了他的“懈怠”，只是每日的鞭刑依旧照落不误，像是在维持自己最后的管事威严。 修炼，成了陆沉生命的全部。 白日背矿的重压下，他不再满足于汲取矿石中逸散的微弱灵气。 他开始尝试在身体被压榨到极限时，更精细地操控体内那股气流。 他模拟着术法的运转，将气流凝聚于指尖，尝试激发一丝微不可察的指风。 或是将气流附着于双脚，在湿滑阴暗的矿道中走得更稳。 这些尝试大多以失败告终，却让他对灵力的掌控，有了远超功法描述的深刻体悟。 夜晚，才是他修为精进的真正战场。 那块土魄晶，如今只剩下黄豆大小。 他将其握在掌心，感受着那精纯厚重的土灵气，丝丝缕缕地渗入经脉，被体内那条已初具规模的气流贪婪地吞噬、炼化。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丹田内的气旋在不断凝实，距离那层无形的屏障，只差一线。 然而，炼气二层到三层，是一道坎。 它需要的不仅仅是灵力的堆砌。 深夜，陆沉盘坐在窝棚角落，进入了深层次的定境。 掌心的土魄晶光芒已微弱到近乎熄灭。 他调动起体内全部的灵力，汇成一股洪流，向着那道坚韧的隔膜，发起了第无数次冲击！ 每一次撞击，都引得经脉剧痛，神魂震荡。 汗水从额角滑落，渗入眼角，带来一片酸涩。 他能感觉到屏障在松动，却始终差了那临门一脚的锐气。 “意守丹田，气贯周天，破障之时，心念合一……” 功法口诀中的几个字在脑海中反复回响。 心念合一……究竟何为合一 就在他心神因反复失败而生出一丝枯燥时，胸口处，那枚贴身玉佩微微发烫。 一股清凉之意顺着热流，不偏不倚，直抵他的眉心识海。 刹那间，陆沉纷乱的思绪被彻底荡清，整个人的精神意志，被凝聚成了一点！ 他“看”到了！ 看到了体内灵力奔涌的每一处细节，看到了那道屏障在冲击下泛起的、肉眼不可见的涟漪。 他甚至“听”到了灵力冲刷壁垒时，发出的那种细微又坚韧的“沙沙”声。 原来如此。 心念合一，不是去“想”，不是去“控”，而是将自己的全部意志，彻底烙印进灵力之中，让自己“成为”灵力！ 化意为锋，以气为刃！ 福至心灵！ 陆沉再无半分犹豫，彻底放开了对灵力的引导。 他的全部心神，沉入那奔腾的气流，化作了洪流最前端、最锋锐的尖端，带着一股有我无敌、破釜沉舟的决绝，对准了屏障最薄弱的那一点！ 总攻！ “咔！” 一声极其细微，却又清晰无比的碎裂声，在他的神魂深处炸响！ 那道坚韧的隔膜，应声而碎！ 一股远比之前磅礴、精纯十倍不止的崭新力量，自丹田气旋的中心轰然爆发！ 它不再是溪流，而是真正的江河！ 狂暴的力量冲刷过每一寸经脉，将其撕裂般地拓宽，又在下一个瞬间用更精纯的灵气将其修复、滋养！ 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在这股力量的洗礼下发出饥渴的欢鸣！ 五感被推向了一个全新的高度，黑暗的窝棚在他眼中纤毫毕现，远处虫豸的爬行声清晰可闻。 炼气三层！ 成了！ 陆沉睁开双眼。 黑暗中，他的瞳孔深处，两点精芒一闪而逝，整个人的气息在瞬间攀升至顶点，随即又完美地收敛，恢复了古井无波。 他张口，一道凝练如白练的气箭，从他口中喷出，直射出半尺之远，才在黑暗中逸散。 感受着体内那条奔腾不息、壮大了数倍的灵力江河，他死寂已久的心，终于泛起一丝名为喜悦的波澜。 近一年的忍耐、磨难、生死搏杀，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 他终于，拥有了改变命运的资格！ 他摊开手掌，那块土魄晶已彻底化为一捧细腻的灰白粉末。 他将粉末仔细收好。 突破的灵压波动虽然只有一瞬，却依旧惊动了同棚几名浅眠的矿役。 他们骇然地望向陆沉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震惊、羡慕，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他们知道，这个沉默的少年，已经和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了。 接下来的日子，陆沉没有丝毫放松。 他开始疯狂练习功法中记载的三个基础术法。 【驱物术】、【御风术】、【基础护身术】。 这些在外门弟子看来如同鸡肋的术法，对他而言，却是即将到来的血腥试炼中，保命的底牌。 与此同时，赵干和王扒皮的异常安静，让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风雨欲来。 果然，距离考核还有半月，一个消息在杂役中引爆。 此次晋升考核，将不再是简单的测试。 所有报名者，将被统一投入宗门掌控的试炼地——黑风坳。 生存三日，并取得指定信物，方为通过！ 黑风坳！ 那是一片废弃的矿脉，地势复杂，毒虫遍地，更有低阶妖兽出没，甚至还有宗门刻意放养的凶兽！ 这对于一群连术法都未必能顺利施展的杂役而言，无异于一张死亡通知单。 消息传出，大半原本打了鸡血的杂役，瞬间偃旗息鼓。 晋升虽好，命更重要。 陆沉听到这个消息，眼神却亮了起来。 危险，也意味着机遇！ 废弃的矿脉，是否还会有土魄晶之类的灵物残留 而那种残酷的环境，正是检验他这一年苦修成果，最好的磨刀石！ 他非但没有畏惧，反而生出强烈的期待。 考核前夜。 陆沉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修为彻底稳固在炼气三层初期。 窝棚外，一个佝偻的身影在夜色中走来。 竟是废料处的老孙头。 他还是那副干瘦的模样，面无表情地将一个油布包塞进陆沉手里。 “黑风坳，蛇虫多。” 他声音沙哑，像是破旧的风箱。 “这东西，驱虫，省着用。” 说完，不等陆沉反应，便转身蹒跚着没入黑暗。 陆沉打开油布包，里面是几块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色药膏。 东西不值钱。 但这抹来自这冰冷世界的善意，却让陆沉的心，微微一暖。 他握紧药膏，望向黑风坳所在的方位，目光沉静而锋利。 一切，准备就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