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府试结束，匠心阁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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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试结束了，贡院门前，人声鼎沸。 青灰色的高墙下，小厮们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目光紧紧盯着贡院大门，生怕错过接自家少爷的第一时间；粗布衣衫的汉子们搓着手，神情紧张，在人群中不安地踱步；更有衣着体面的管家嬷嬷，神情矜持地守在显眼处，等待着自家少爷的身影。 李晚带着几个齐府的下人，如同灵活的游鱼般穿梭在这片望眼欲穿的人群里。他们手中拿着一叠印着“匠心阁”字样和简单图案的传单，脸上堆着热情却不失分寸的笑容，口中不停地向周围等待的人们介绍： “这位老爷，接家里小公子吧府试辛苦，出来松快松快！咱家新开的‘匠心阁’就在前边街角，今日开张大吉，全是新奇有趣的木玩！给孩子带个新鲜玩意儿解解乏” “大娘，等孙子呢瞧瞧这个，叫‘七巧板’，七块木头能拼出百样东西，又练手又练脑！” “这位夫人，接令郎我们铺子有雅座茶点，夫人可移步稍歇，边等边看看给家里小的挑点玩意儿” 传单被塞进一只只等待的手中，好奇的目光被“新奇木玩”的字眼吸引。李晚一边指挥着下人，一边不时看一眼贡院大门…… 与贡院正门隔着一条街、拐角处的“匠心阁”，此刻却是另一番景象。门楣上的崭新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铺子里，清爽雅致。玻璃罩子下的鲁班锁、九连环泛着温润的光。几架素绢屏风隔出的茶座区，茶香袅袅。 柳香端坐主位，仪态万方，正含笑招待几位特意邀请而来的贵客。有几位是来接参加府试的子侄的官宦夫人，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正借着品茶稍稍缓解等待的焦灼；另有几位则纯粹是带了家中好奇的孩童前来，此刻孩子们正被铺子里陈列的新奇木玩吸引，围着伙计好奇地询问，不时发出惊叹。 “柳姐姐这铺子布置得真是雅致，”一位身着湖蓝色绸缎的夫人放下茶盏，目光扫过那些精巧的木玩，“这些物件瞧着就透着巧思，难怪明哥儿整日念叨。” “正是，”另一位夫人接口，看着自家正对着一个复杂鲁班锁跃跃欲试的儿子，“孩子们见了这些，怕是连饭都忘了吃。开在此处，倒真是选对了地方，今日贡院考毕，人潮如织，生意定是红火。” 柳香从容微笑，声音温婉：“承蒙各位姐姐赏光。铺子初开，还需各位多多帮衬。这些玩物，不敢说多贵重，重在启智增趣。孩子们玩着，心思也能更活络些。”她目光掠过窗外，仿佛能穿透街巷，看到贡院门前那片汹涌的人潮。 匠心阁门外，娟儿站在铺子檐下支起的长案后，声音清脆，动作利落，正卖力地向路过的行人展示着铺子里的“拳头产品”。 “走过路过瞧一瞧啊！匠心阁开张大吉！新奇木玩，老少皆宜！”她拿起七巧板，十指翻飞，木片叮当脆响，一只雄鸡瞬间成型，“您瞧这‘七巧板’，七块巧木，千变万化！给家里孩子带一套，保管乐不思蜀！” 放下七巧板，她又拿起一个鲁班锁，对着一位驻足的书生道：“公子试试这个老祖宗的智慧，环环相扣，解开有彩头！”她笑着递过去，旁边小厮适时举起一枚精巧的竹蜻蜓…… 就在这时，贡院那两扇沉重的大门终于彻底洞开！ 如同开闸泄洪，一股混杂着汗味、墨汁味和巨大疲惫感的人流汹涌而出！ 贡院门前瞬间炸开了锅！呼喊声、应答声、寻找声、激动的哭泣声、解脱的大笑声……汇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声浪！人群疯狂地涌动起来。 齐府那几个发传单的下人精神一振，立刻将传单举得更高，声音也拔高了几度，奋力地在涌动的人潮边缘、朝着那些刚刚“刑满释放”、一脸茫然或疲惫的学子们吆喝： “贡院出来的才子们看过来！匠心阁今日开张！新奇木玩，解乏提神！就在前面街角！” “辛苦啦！来匠心阁看看新鲜玩意儿放松放松！” 他们的声音在巨大的喧嚣中显得有些单薄，却如同定位的信标，努力引导着方向。 李晚的心跳骤然加速！她踮起脚尖，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无数攒动的人头中急切地搜寻着那两个最熟悉的身影！汗水浸湿了她的鬓角，她浑然不觉，所有的感知都凝聚在双眼，过滤着每一个相似的青色身影。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汹涌的人潮渐渐有了平息的迹象。就在李晚几乎要望眼欲穿时—— 两个穿着同样长衫的孩童，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地从人流的缝隙中挤了出来！李杰脸色苍白，嘴唇紧抿，眼神却亮得惊人；李旺则耷拉着脑袋，头发散乱，一边走一边有气无力地抬手抹着额头的汗，另一只耳朵上还滑稽地挂着一个厚实的棉布口罩带子，口罩被他胡乱塞在怀里，露出半边。 “杰哥儿！旺哥儿！”李晚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惊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猛地拨开身前的人，几步冲了过去，紧紧抓住了两个弟弟的胳膊，仿佛怕他们下一刻就会消失在人海里。 “大姐！”李旺抬起头，看到李晚，沙哑地喊了一声，眼圈瞬间就红了，整个人几乎要瘫软下来。 “姐，我们出来了。”李杰的声音也带着浓浓的疲惫，但看到姐姐，紧绷的脊梁似乎也放松了些许。 李晚看着他们狼狈又疲惫的样子，心疼极了，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出来就好！出来就好！走，姐带你们去铺子里歇歇！”她一手一个，紧紧搀扶着两个几乎虚脱的孩子，转身指向街角的“匠心阁”。 三人相互扶持着，逆着稀疏下来的人流，朝着匠心阁走去。短短一段路，李杰和李旺沉重的脚步仿佛踩在李晚的心上。然而，当他们终于走到铺子门口时，眼前的景象让疲惫的兄弟俩都微微睁大了眼睛—— 铺子里早已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柳香招待的几位夫人还在雅座品茶叙话，但更多的顾客挤满了铺面。有被父母牵着手、仰着小脸好奇张望的孩童；有拿着传单寻来的学子，正饶有兴致地摆弄着鲁班锁；有被娟儿演示吸引的路人，在挑选七巧板；还有几个明显是接了自家少爷的小厮，正等着付钱打包……伙计们穿梭其间，忙而不乱。娟儿清脆的吆喝声、孩童的惊叹声、顾客的询问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充满生机的暖流。 这间名为“匠心阁”的铺子，在府试结束的喧闹黄昏里，如同一颗被点燃的星辰，隔着一条街，稳稳地照亮了归途，也用它特有的、充满巧思与烟火气的暖意，迎接着穿越了考场硝烟的少年，以及这熙熙攘攘、充满无限可能的市井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