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志华的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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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陆家。 自从妻弟赵卫东出事，自己在单位处境微妙之后，陆志华的日子就一直过得有些憋闷。 往日的意气风发被一种阴郁和谨慎所取代，在家里，妻子赵彩霞的抱怨和哭闹也让他不胜其烦。他急需一些事情来转移注意力，或者说，来重新确认自己的价值和掌控感。 也正是在这种心境下，他看到了那份刊登着《青山绿水走出金光道》的省报。 起初，他只是随意浏览，但当“青山村”和“陆远”这两个如同梦魇般的字眼撞入眼帘时，他拿着报纸的手猛地一紧，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了一下。 又是他们！ 那个被他视为人生污点、恨不得从未出现过的“穷亲戚”，非但没有在省城那场羞辱后销声匿迹，反而以一种如此高调、如此正面的姿态，重新闯入了他的视野！全省典型青年标兵带领全村致富 报道上那些溢美之词，每一句都像针一样扎在陆志华的心上。一种混合着嫉妒、愤怒和强烈不安的情绪在他胸中翻涌。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乡下小子能混得风生水起，而自己却要在这里焦头烂额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阅读报道。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 合作社的规模、产业的多元化、那个“远曦”品牌……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农民能搞出来的东西！这个陆远，比他想象的要难缠得多！ 一种职业性的警惕感油然而生。他本能地觉得，这个迅速崛起的“远曦”和陆远，对自己，对陆家，可能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尤其是联想到之前赵卫东那件蹊跷的举报信，时间点如此巧合，让他不得不产生某种联想。 “不能再放任不管了！”陆志华阴沉着脸，将报纸扔在茶几上，“必须摸清楚他们的底细！” 他不能亲自出面，也不能动用单位的关系，那太引人注目。他想了想，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对方是他早年结识的一个社会上的朋友，名叫马三，路子野，消息灵通，专门帮人处理一些不太方便出面的事情。 第二天，马三就出现在了陆志华的办公室。 陆志华没有多说，只是将那份省报推到他面前，指着关于青山村合作社和陆远的部分。 “三儿，帮我跑一趟他们县里，摸摸这个合作社，还有这个陆远的底。越详细越好，特别是他们的资金来源、有什么背景、那个‘远曦’品牌到底怎么回事、还有……这个陆远，为人处世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地方。”陆志华压低了声音，眼神锐利。 马三会意，嘿嘿一笑：“陆处长放心，这种乡下地方，有点成绩就恨不得吹上天，底细一摸一个准！包在我身上！” 几天后，马三来到了县城。他没有直接去青山村，那样太扎眼。 他先是混迹在县城的茶馆、饭店，听着各方议论，很快就捕捉到了两个最热门的词——“青山村合作社”和“远曦养生食堂”。 他特意去了一趟“远曦养生食堂”，正值饭点，里面人声鼎沸，排队的人络绎不绝。 他点了一份招牌的黄芪枸杞鸡汤和酱爆肉片，品尝之下，心中也是暗暗吃惊。这味道，这品质，确实不像普通乡下馆子能做得出来的。 尤其是那鸡汤，喝下去确实有种通体舒坦的感觉，绝非味精能调出来的。 他假装成对合作项目感兴趣的商人，跟一些食客和服务员搭讪，套取信息。 从食客们七嘴八舌的赞誉中，他听到了关于陆远如何能干、合作社如何带领村民致富、产品如何好的种种传闻。 接着，他又去了县供销社，以洽谈业务为名，打听“远曦”产品的情况。 供销社的人如今提起“远曦”都是交口称赞，说品质稳定，很受市场欢迎，还提到了陆远是县里树的典型，有政策支持。 马三跑了两天，收集到的信息大多是正面的：陆远有能力，合作社模式新，产品品质高，受到县里支持，“远曦”品牌很响亮。 这些消息汇总到陆志华那里，让他的脸色更加难看。这完全不是他想听到的！他需要的是对方的弱点，是纰漏，是能让他抓住把柄的东西！ “就这些”陆志华对着电话那头不满地质问，“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比如他们的启动资金哪里来的有没有违规操作那个陆远，年纪轻轻这么大本事，背后就没人指点” 马三在电话那头有些为难：“陆处长，我打听了，他们最初就是几户人凑了点钱，后来靠卖山货药材慢慢滚起来的。那个陆远，听说之前就是个普通农村青年，好像还去省城找过什么亲戚，碰了钉子回来后就突然开窍了似的，带着村里人干得风生水起……至于背后有没有人，明面上看就是公社和县里在支持，都是政策允许范围内的。” “去省城找过亲戚”陆志华敏锐地抓住了这个信息，心脏猛地一跳，但随即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马三显然不知道内情。“还有呢那个养生食堂，生意那么好，就没点问题食品安全、税务什么的” “食堂我也看了，干净得很，比国营饭店都不差。税务……这才开业没多久，应该还没到查税的时候吧”马三嘀咕道。 陆志华一阵气闷。他发现，这个陆远做事竟然如此滴水不漏，至少在明面上，几乎找不到任何破绽！这让他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行了，我知道了。”陆志华烦躁地挂断了电话。 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调查的结果非但没有让他安心，反而加深了他的不安。 一个没有明显弱点、正在快速成长的对手，才是最可怕的。 “突然开窍”陆志华回味着马三的话，总觉得这里面透着古怪。一个农村小子，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拥有如此成熟的商业头脑和管理能力难道真有什么奇遇或者……背后真有高人指点会是父亲的政敌吗 各种猜测在他脑中盘旋，却都无法证实。 他意识到，不能再简单地用看待“乡下穷亲戚”的眼光来看待陆远和那个青山村合作社了。他们已经成为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虽然目前看来，这股力量还威胁不到他的根本，但以其发展速度，未来会怎样，谁也说不准。 “必须得做点什么……”陆志华眼神阴鸷地望向窗外，喃喃自语。他绝不能坐视这个潜在的威胁继续壮大。 明的暂时找不到把柄，那暗的呢或许，该从其他方面给他们制造点麻烦了…… 一场来自暗处的风波，似乎正在酝酿。而青山村那边，对此还一无所知，依旧沉浸在蓬勃发展的喜悦与忙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