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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红的酒液在地毯上洇开,如同不祥的预兆。龙战僵在原地,蜂鸟那句话像一颗子弹,击中了他最不愿触碰的禁区。 苏映雪被酒杯碎裂声惊得转过身,看到龙战前所未有的失态,心头猛地一沉:“龙战怎么了蜂鸟说什么” 龙战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弯腰,捡起一块较大的玻璃碎片,指尖用力到泛白。他抬起头,看向苏映雪,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震惊、冰冷,以及……一丝被背叛的痛楚。 “蜂鸟……”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截获了一段境外通讯。关于‘盘古计划’核心‘女娲石’的运输安保细节。接收方……信号特征指向国安内部,一个高层。” “什么!”苏映雪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国…国安内部高层这怎么可能!” “我也希望是误判。”龙战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但蜂鸟的技术和信源,从未出过错。” 他直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加密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但他拨号的动作依旧稳定。 “蜂鸟,确认信号源身份,权限级别,所有关联信息。我要最详细的报告,立刻!”他的命令如同冰锥。 “头儿……正在全力分析……初步识别,信号指向……张、张副局长……”蜂鸟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艰涩。 “张怀山!”龙战瞳孔骤缩,这个名字显然在他预料之外,却又带来了更大的冲击。 “哪个张副局长”苏映雪急切地问,她对国安系统并不熟悉。 “张怀山。”龙战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个名字,“主管技术和反间谍工作的副局长之一……也是……三年前,‘盘古计划’泄密案,内部调查组的副组长。”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苏映雪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泄密案的调查组副组长,竟然是内鬼这太荒谬,太可怕了! “怎么会是他……”苏映雪喃喃道,“他可是……” “知人知面不知心。”龙战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包括苏映雪,“如果连他都是‘暗影联盟’的人,那我们的敌人,比我们想象的,渗透得更深。” 他这话意有所指,苏映雪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一股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龙战!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 龙战没有否认,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在真相大白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包括我。” “你!”苏映雪气得浑身发抖,“我要是和他们一伙的,我有无数机会对你下手,对‘天穹系统’下手!我何必等到现在!” “或许你的任务不止于此。”龙战语气依旧冰冷,“或许你的价值,在于获取更高级别的信任,接触到更深层的秘密,比如……‘盘古’。” “荒谬!”苏映雪猛地一拍桌子,“龙战!我用我父亲的名义发誓!我和什么‘暗影联盟’没有任何关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天穹集团,保护我父亲的心血!” 看着她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和那双清澈却盛满怒火的眼睛,龙战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了一丝。理智告诉他,苏映雪是内鬼的可能性极低,但张怀山的背叛,让他对整个世界的信任都产生了动摇。 “你的发誓,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毫无意义。”他移开目光,声音低沉,“现在,我们谁也不能相信,除了我们自己,和绝对可靠的蜂鸟。” 苏映雪无力地坐回椅子上,感觉浑身发冷。龙战的不信任,比赵昊天的商业狙击,比“暗影联盟”的暗杀,更让她感到刺骨的寒意和……心痛。 “那……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张怀山是国安副局长,权限极高,我们怎么查他怎么动他” 龙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和怀疑解决不了问题。 “不能通过正规渠道。”他果断道,“一旦打草惊蛇,他会立刻清除所有痕迹,甚至反过来对付我们。我们必须秘密调查,拿到铁证。” “怎么秘密调查他的人可能就在监视我们!” “所以,我们要演一场戏。”龙战眼中重新燃起冷静算计的光芒,“一场决裂的戏。” “决裂” “没错。”龙战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因为‘女娲石’情报泄露,我对你产生了极度不信任,认为天穹集团和‘盘古计划’的关联带来了巨大风险,决定终止保护合约,立刻撤离。” 苏映雪愣住了:“你要走” “只是明面上。”龙战低声道,“我会让蜂鸟放出我离开的消息,甚至制造一些我们激烈争吵的‘证据’。这样,张怀山和他背后的人,才会放松警惕,才会继续活动。而我,会转入更深的暗处,亲自去挖出这条藏得最深的毒蛇!” 苏映雪明白了他的意图。引蛇出洞,代价是他们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信任纽带,将再次断裂,甚至可能被公之于众。 “那你……什么时候走”她的声音干涩。 “现在。”龙战毫不拖泥带水,“戏要真,就要快。我会带走林薇和那两个被抓的喽啰,他们是重要人证,不能留在这里。蜂鸟会留下部分人手,在更外围确保你的基本安全,但不会像之前那样紧密。” 他顿了顿,看着苏映雪苍白的脸,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丝,但依旧带着距离:“在我联系你之前,不要相信任何来自‘官方’渠道的消息,尤其是涉及安全和‘盘古计划’的。保护好你自己,和‘天穹系统’的核心数据。”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走向门口,背影决绝。 “龙战!”苏映雪猛地站起身。 龙战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小心。”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两个字。 龙战的身影僵硬了一下,随即拉开门,消失在门外。 办公室里,只剩下苏映雪一个人,和地上那滩刺目的、如同鲜血般的酒渍。 信任刚刚萌芽,就在更庞大的阴谋和背叛面前,轰然崩塌。 而龙战,将独自潜入更深的黑暗,去面对那个隐藏在守护者面具下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