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存在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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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验包。 这个词，精准地概括了那块铁矿石在他感知中的形态。 一个尚未被拾取的，价值“1点”熟练度的经验包。 只要再次承受那种被抽干的虚弱，就能让【万物溯源】的等级再进一步。 这个诱惑，巨大得让他几乎无法抗拒。 但理智，最终还是压倒了冲动。 存在根基的亏空感，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需要一种更稳妥，更持续的方式来获取“魂魄之力”，而不是这种杀鸡取卵般的强行解析。 就在这时，铁匠铺的木门，伴随着“吱呀”一声，被一个瘦小的身影推开了。 “请问……这里是铁匠铺吗”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卡尔的思绪。 他抬起头，是一个新来的“天选之人”，脸上还带着初入世界的迷茫与好奇。 卡尔将那块铁矿石重新放回了柜台的角落，用一块不起眼的破布盖上。 他重新变回了那个沉默寡言的铁匠npc。 “是。” 一个简单的音节，不带任何情绪。 “太好了！”那个玩家松了口气，快步走到柜台前，“我听说，您这里有任务” 卡尔的程序被触发了。 他开始机械地，一字一句地颁布那个他已经重复了无数遍的新手任务。 【任务：收集铁矿】 【内容：收集10块铁矿石。】 【奖励：新手铁剑。】 那个玩家兴高采烈地接取了任务，道了声谢，便匆匆跑了出去。 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卡尔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不可察的暖流，从他存在的核心深处悄然涌现。 这股暖流，与之前升级时那股庞大而精纯的能量截然不同。 它很微弱，但性质相同，都在修复着他因为强行解析而受损的根基。 原来如此。 履行自己作为“铁匠”的职责，颁布任务，与玩家产生交互，本身就是一种能量的汲取。 虽然效率低下，但胜在稳定，且毫无风险。 这个发现，让卡尔的心安定了不少。 他不再是只能依靠解析情绪碎片的赌徒，他有了一条可以稳步恢复的后路。 “铁匠师傅，我这有几块岩石核心，您收吗” 一个玩家小心翼翼地将几块灰扑扑的石头放在柜台上。 卡尔拿起其中一块。 【万物溯源】。 【物品：劣质的岩石核心】 【来源：石肤蜥蜴】 【采集者：霸刀】 【残留信息：无价值的驳杂情绪。】 【锻造价值：低级填充材料。】 他的新能力【情绪感知】自动生效。 他能“看”到，这块核心上，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混杂着兴奋与紧张的能量。但它们太过稀薄和混乱，根本无法形成可供解析的“情绪碎片”。 “二铜索拉里。”卡尔平静地报价。 “好嘞！” 玩家爽快地完成了交易。 又是一丝微弱的暖流汇入。 收购。 销售。 修理。 锻造。 卡尔站在柜台后，迎来送往。 他不再是一个单纯的观察者，他成了一个真正的npc。 他开始有意识地，通过每一次交易，每一次锻造，去汲取那份维系自身存在的能量。 炉火烧得更旺了。 他将收购来的铁料投入熔炉，锻打成一把把崭新的【新手铁剑】。 每一次挥锤，每一次淬火，都让他感到自己的存在，正在一点点地被修复，被夯实。 他的动作，依旧精准，依旧高效。 但内在的逻辑，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不再是为了“锻造”而锻造。 他是为了“活着”而锻造。 天色，不知不觉间彻底暗了下来。 村子里的喧嚣渐渐平息，铁匠铺里的玩家也变得稀稀拉拉。 初生的太阳总会落下，新手的热情也总有冷却的时候。 卡尔点亮了柜台上的煤油灯，昏黄的光芒与炉火的红光交织在一起，将小小的铺子映照得温暖而安静。 他看了一眼【万物溯源】的熟练度。 lv.1（1/100）。 没有任何变化。 看来，这种常规的职责履行，只能修复他的“存在根基”，却无法提供“经验值”。 想要升级，唯一的途径，还是解析那些珍贵的“情绪碎片”。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角落里那块被破布盖住的铁矿石。 那里，躺着他的下一个1点熟练度。 就在他准备打烊，专心研究那块矿石时，木门又一次被推开了。 这次进来的是两个玩家。 他们的装备比普通新手要好上不少，皮甲上带着明显的磨损和污渍，脸上写满了疲惫。 “师傅，清一下今天的货。” 其中一个id叫“修仙冠军”的玩家，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扔在了柜台上。 哗啦啦。 一堆狼皮，獠牙，还有几件破损的装备散落开来。 卡尔开始逐一清点，估价。 【情绪感知】扫过，依旧是驳杂无用的情绪残留。 “一共是五十二枚铜索拉里。” “呼……”另一个id叫“肝帝本帝”的玩家长出了一口气，“今天没白肝。” “是啊，累死我了。”“修仙冠军”揉着肩膀，“今天就到这吧，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准备下线了。” 下线。 这个词，像一根微小的针，轻轻刺了一下卡尔的核心逻辑。 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但他从未像此刻这样，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两个字上。 “行，我也下了。”“肝帝本帝”一边将铜索拉里收进背包，一边说道，“明天早上9点，还在这集合” “老时间老地点。”“修仙冠军”打了个哈欠，“我先下了啊，去楼下便利店搞点夜宵吃，饿死了。” 说完，他对着卡尔挥了挥手。 “铁匠师傅，明天见。” 然后，在卡尔的注视下，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修仙冠军”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不是魔法的隐身，也不是能量的消散。 那是一种……从物质层面，向着非物质层面的转化。 他的轮廓渐渐模糊，整个人化作了亿万个细碎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光点，缓缓向上飘散，最终彻底消失在空气中。 整个过程，安静，诡异，且不容置疑。 “我靠，你倒是等等我啊。” 旁边的“肝帝本帝”抱怨了一句，也跟着选择了“下线”。 同样的过程，再次上演。 一个活生生的，能说会笑，会交易，会疲惫的“天选之人”，就在他眼前，化作了漫天光雨，蒸发了。 铁匠铺里，再次恢复了寂静。 只有炉火燃烧的噼啪声，和煤油灯里灯芯偶尔爆出的火花声。 卡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处理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试图理解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下线。 上线。 明天早上9点。 去楼下便利店搞点夜宵。 这些词汇，这些句子，在他脑海中反复碰撞，炸开一连串混乱的数据流。 他们……可以离开。 他们可以回到一个有“便利店”，有“夜宵”的世界。 然后，在“明天晚上七点”，再重新“上线”，回到这里。 这个世界，对他们而言，真的只是一个……可以随时进入和退出的地方。 卡尔缓缓伸出手，伸向刚才“修仙冠军”消失的位置。 他的指尖，穿过空气。 冰冷，空无。 什么都没有留下。 仿佛那个人，那场对话，那次凭空消失，都只是一场荒诞的幻觉。 但卡尔知道，那不是幻觉。 那是他迄今为止，接触到的，最冰冷，最坚硬的……真实。 他的存在，他的世界，对于这些人来说，到底算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