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生存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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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平静”并未持续太久。吴德显然一直在暗中盯着林峰，见他巡街、干杂役似乎都做得滴水不漏，找不到明显的错处，那股想要将其压垮、逼其犯错的心思便又活络起来。 这日清晨，林峰刚喂完马，吴德就带着两个亲信力士晃了过来，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林峰啊，这几天巡街，感觉怎么样啊”吴德假惺惺地问道。 “回小旗，一切正常，多谢小旗关心。”林峰停下手中的活，平静回应。 “正常就好。”吴德点点头，话锋一转，“不过呢，老是巡街也没什么长进。咱们锦衣卫，说到底，还是要看真本事！手上功夫不行，出去就是丢人现眼，说不定还得把命丢了！” 他顿了顿，观察着林峰的表情，继续道：“所以呢，爷给你个机会练练。正好，今儿所里要进行日常格斗切磋，你也去凑个数，跟兄弟们学两手，免得真遇到事，手忙脚乱。” 所谓的“日常格斗切磋”，本是锦衣卫内部练兵的一种形式，通常由教官组织，点到为止。但由吴德说出来，味道就全变了。明显是要借机让林峰出丑，甚至“失手”给他点苦头吃。 林峰内力未复，身体也远未恢复到最佳状态，格斗比拼极为不利。但他知道，拒绝只会给对方更多刁难的口实。 “卑职遵命。”林峰依旧是那副看不出情绪的样子。 吴德见他答应得痛快，嘿嘿一笑，对身后一个身材高壮、满脸横肉的力士使了个眼色：“张猛，一会儿你陪林‘试力士’好好切磋切磋，记得‘手下留情’，别伤着咱们这位从青萍县来的‘功臣’。” 那名叫张猛的力士捏着拳头，指节咔咔作响，咧嘴露出狞笑：“小旗放心，俺一定好好‘指点’林兄弟！” 这张猛是吴德手下的打手之一，力气颇大，性格凶悍，平日里没少帮着吴德欺负人。 上午的操练结束后，众人并未立刻散去。吴德故意大声嚷嚷着切磋的事情，将不少力士和闲着的校尉都吸引到了校场边。 “来来来，给大家添个彩头！张猛对林峰！新来的试力士，可是在青萍县独力擒杀过悍匪的‘高手’！大家伙儿都学着点！”吴德煽风点火，故意把林峰架起来。 围观的人群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和窃窃私语。谁都知道张猛的厉害，更没人相信林峰这个看起来并不魁梧、整天干杂役的试力士能有什么真本事。都以为这是吴德又要整治新人了。 王铁柱也在人群中，见状眉头紧锁，脸上露出担忧之色，但他职位低微，也无法阻止。 校场中央，张猛脱掉外衣，露出一身虬结的肌肉，活动着脖颈，不怀好意地盯着林峰。林峰则默默走到对面，脱下那件褐色外衫，里面是一件洗得发白的短褂，勾勒出虽不夸张却线条流畅、蕴含着爆发力的身躯。他面色平静，缓缓摆出一个最普通的起手式。 “小子，现在求饶还来得及！不然一会儿拳脚无眼，磕着碰着，可别哭爹喊娘！”张猛狞笑着。 林峰只是淡淡道：“请。” “找死！”张猛被他的态度激怒，低吼一声，如同蛮牛般冲了过来，一记势大力沉的直拳直轰林峰面门！拳风呼啸，显示出不俗的外功功底。这一拳若是打实了，足以让人筋断骨折。 围观人群中发出几声惊呼，有些人不忍地别过头去。 吴德脸上则露出得意的笑容。 眼看拳头就要及体，林峰眼神一凝，脚下不动声色地微微一错，身体以一个极小幅度、恰到好处的侧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拳锋！同时，他的左手如同毒蛇出洞，迅捷无比地在张猛的手腕尺神经丛上轻轻一拂！ 这一下，看似轻描淡写，毫无力道。 但正猛力前冲的张猛却突然感觉整条右臂一麻，拳头上的力量瞬间泄了大半，前冲的势头也为之一滞。 他心中一惊！ 就在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电光石火之间，林峰动了，他避让的侧身姿势恰好成了完美的发力姿态，右腿如同绷紧的弹簧骤然弹出，一记低扫腿精准无比地踢在张猛作为支撑腿的左腿膝窝处。 “啪！”一声脆响！ “呃啊！”张猛只觉得左腿一软，一股剧痛从膝窝传来，庞大的身躯瞬间失去平衡，惊呼着向前扑倒！ 而林峰的攻势还未结束！几乎在右腿扫中的同时，他借着旋转的力道，左肘如同铁锤，自上而下，狠狠砸向张猛因前扑而暴露的后颈！ 这一下若是砸实，足以致命。 但在最后关头，林峰化砸为按，手掌在张猛后颈轻轻一按，同时脚下巧妙地一绊。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张猛近两百斤的身体如同半扇猪肉般，被干净利落地砸翻在地，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吃屎，尘土飞扬。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但酸麻的右臂和剧痛的左腿却让他一时无力。 整个校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场中。 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他们只看到张猛凶猛冲过去，然后似乎被林峰轻轻碰了两下，就自己莫名其妙地摔了个底朝天 只有少数几个有点眼力的校尉，瞳孔微微收缩，看出了那看似轻描淡写间的凶险与精妙。 那绝非侥幸，而是极其高明的格斗技巧。 对时机、距离、力量的把握堪称恐怖。 吴德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王铁柱则是一脸震惊，随即转化为兴奋。 林峰收势站定，呼吸都未曾紊乱。他看了一眼在地上挣扎呻吟的张猛，对着周围抱了抱拳，语气依旧平淡：“承让。” 说完，他捡起地上的外衫，拍了拍灰尘，穿好，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后便默默走向场边。 直到此时，寂静才被打破，惊呼声、议论声轰然响起！ “发…发生了什么” “张猛怎么倒了” “我没看清！” “好…好厉害！” “这林峰深藏不露啊！” 吴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着林峰，气得说不出话：“你…你…” 林峰走到他面前，微微躬身：“吴小旗，切磋完毕。若无其他事，卑职先去清洗刑具了。” 他的平静与吴德的气急败坏形成了鲜明对比。 吴德胸口剧烈起伏，最终狠狠一甩手，怒道：“滚！” 林峰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校场，留下一众惊疑不定的目光。 这一战，虽短暂，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骤然打破了百户所底层看似固化的格局。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个新来的、任劳任怨的“试力士”，恐怕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而此刻，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校场边缘的一处高楼窗后，一道冷峻的目光刚刚收回。沈炼负手而立，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极难察觉的弧度。 “有点意思。”他低声自语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