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失技滩的失技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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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虎把最后一口饼子咽下去，拍了拍肚子，刚想活动活动腿脚，突然发现自己顺拐了——迈左腿抬左手，迈右腿抬右手，怎么都顺不过来，“我操！这咋回事刚才在树林里还好好的，咋突然不会走路了” 苏清颜从背包里翻出个布袋子，扔给他：“自己抓把‘复技灰’搓搓手，这玩意儿能稳住肌肉记忆，比你在这儿蹦跶强——还有，别老摆弄你那激光切割器，这地方邪门，越熟练的东西越容易出岔子。” 宋悦薇的全息屏这次亮得挺正常，就是显示的内容乱七八糟，原本该显示能量读数的地方，跳出来一堆菜谱，“快到了，”她指着前面那片泛着水光的河滩，“这地方叫‘失技滩’，听名儿就知道不是啥好地方，能量场里全是‘失技粒子’，跟生锈的锉刀似的，专磨人的本事，你越拿手的活儿，在这儿越干不成，估计是‘技能熟练度’出了岔子。” “技能熟练度”赵虎抓了把黑灰色的粉末搓手，顺拐的毛病果然好了点，“意思是会做饭的突然不会放盐，会打铁的突然打歪钉子” 刘子洋攥着青铜徽章，徽章表面传来一阵奇怪的“打滑感”，像是手里的东西突然变滑了，低头一看，他居然差点没拿住——这徽章他攥了快十年，闭着眼都能攥稳，“比这更糟。做饭放错盐顶多难吃，就怕你会游泳的突然忘了换气，会骑马的突然忘了怎么踩马镫，会用武器的突然连刀柄都握不住，连‘自己最拿手的本事到底咋弄’都搞不清，这辈子就是个废人。” 他们刚走到失技滩的滩口，就见个穿蓑衣的渔夫蹲在河边，手里拿着鱼竿，鱼漂都沉下去了，他还在那儿甩杆，“咋没鱼咬钩呢”赵虎凑过去一看，鱼线都没挂鱼钩，“大爷，你鱼钩呢” 渔夫低头一看，骂了句：“娘的，忘了挂了！”伸手去拿鱼钩，明明平时闭着眼都能挂上，这次却跟第一次用似的，手抖得厉害，挂了三次都没挂上线，最后把鱼钩往地上一扔：“钓个屁！不钓了！” “他钓鱼钓了一辈子，咋连鱼钩都挂不上了”赵虎指着地上的鱼钩，倒着挂在鱼线上，看着就费劲，“这比迷距墟的看着近走不近邪门，这是手艺丢了” 渔夫突然站起来，想把渔网撒出去，胳膊抡到半空，渔网居然缠成了一团，像个乱麻球，他自己都乐了，笑得直拍大腿：“邪门了！我撒网撒了三十年，今天咋跟个新手似的” “他想撒网，却把网缠成球”苏清颜的声音有点发紧，她刚才想从药包里拿出定距粉，手指居然不听使唤，差点把药包掉进水里，“这不是手艺丢了，是‘熟练技能被强行清零’了，你越拿手的，在这儿越像第一次干，比迷距墟的距离骗人更离谱，这是‘技’被失了。” 宋悦薇的全息屏总算恢复了点正经，屏幕上的渔夫周围飘着些灰白色的小颗粒，正往他手上钻，旁边标着“肌肉记忆干扰”、“技能熟练度重置”。“看见没他被‘失技粒子’缠上了，身体记住的本事被磨掉了，不是他老糊涂，是这地方的‘技能刻度’被归零了，还抹了层油，让你想捡都捡不起来。”她指着滩上那艘翻了的小船，“你看那船，渔夫想把它翻过来，明明平时一个人就能搞定，今天喊了仨人，越使劲船越往下陷，跟粘在泥里似的。” 刘子洋往滩里走，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下的泥在跟自己较劲。他看见个穿蓝布衫的妇人，想把洗好的衣服晾在绳子上，手抖得跟筛糠似的，衣架怎么都挂不上去，最后把衣服往泥里一扔：“晾个屁！不晾了！”；芦苇丛里，一个小孩想把风筝放起来，线在他手里跟活蛇似的，缠得满身都是，他还在那儿喊：“飞啊！快飞啊！” “这滩上的人……全忘了自己会干啥”赵虎看得直咧嘴，往手上又搓了搓复技灰，“这比迷距墟的数步数还邪门！数步数好歹知道该往哪走，这倒好，连自己会啥都不知道，活着跟刚出生似的。” 苏清颜往自己药包上撒了点复技灰，刚才不听使唤的手指总算能正常动了，“这失技粒子最狠的是‘专挑强项下手’，你做饭越香，在这儿越容易烧糊；你射箭越准，在这儿越容易脱靶，就是要让你明白，你引以为傲的本事，在这儿屁用没有。” 刘子洋的青铜徽章突然“嗡”地一声，表面的打滑感消失了，反而透出一股温热，像是在提醒他——别慌，你还有这个。他试着做了个平时最熟练的拔刀动作（虽然没拔刀，只是比划），居然没出岔子，“这徽章……能护住最基础的动作” “不是护住，是能帮你‘重新学’，”宋悦薇盯着全息屏，屏幕上的菜谱消失了，显出一行字：【青铜徽章可加速技能重认知，抵消部分失技影响】“它不能让你变回原来的熟练度，但能让你比别人快一步捡起来。” 他们往滩中心走，越往里走，失技的人越多。有个铁匠想把烧红的铁块敲成菜刀，一锤子下去，敲成了个歪歪扭扭的铁片；有个绣娘想绣朵花，针脚歪得跟蜈蚣似的；还有个教书先生想在地上写字，拿树枝的手哆哆嗦嗦，写出来的字连自己都不认识。 赵虎搓着复技灰，总算没再顺拐，看着这场景直摇头，“这比迷距墟的距欺场还坑！那地方好歹知道自己要干啥，就是干不到，这倒好，连要干啥都不知道，活着跟个傻子似的。” 苏清颜突然蹲下来，从泥里捡起个小陶罐，“这是之前路过的村子里烧的罐子，看着眼熟不” 赵虎凑过去一看，“眼熟！不就是王寡妇家烧的那个带豁口的罐子吗咋跑这儿来了” “说明这失技潮能影响周围的村子，”苏清颜把罐子扔回泥里，“失技粒子不是只在滩上有，能飘出去，慢慢磨掉更大范围的人的本事。” 刘子洋突然注意到，滩中心有个奇怪的石台，石台上插着根黑不溜秋的柱子，柱子周围的泥地上，散落着各种工具——锄头、镰刀、针线、笔，全是些干活用的东西，看着都挺新，却没人碰，“那柱子有问题，正常工具不会扔得这么集中。” 宋悦薇的全息屏对着柱子一扫，屏幕突然黑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亮起来，弹出一行乱码，翻译过来是：【失技源，高频失技波发射器，影响范围：未知】 “就是那玩意儿在搞鬼！”赵虎来了劲，想去拔那柱子，刚迈腿就被苏清颜拉住。 “别傻冲！”苏清颜往他脚边撒了把复技灰，“你忘了你刚才连路都不会走了离远点，先看看情况！” 他们往石台周围扔了块石头，石头刚靠近柱子，突然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掉在地上摔碎了——明明是块普通的石头，却像是被人硬生生拧断了。 “这柱子能影响物体！”苏清颜往后退了两步，“不光是人，连东西的‘功能’都能被磨掉，石头本来能砸东西，靠近它就变脆了。” 石台上的黑柱子旁边，站着个穿黑袍的人，背对着他们，正弯腰捡起地上的镰刀，明明是把好镰刀，他拿在手里却像拿了块废铁，随手又扔了，“没用了，都没用了……” “又是熵组织的杂碎！”赵虎举着激光切割器就想骂，突然发现自己忘了咋开开关了，急得直跺脚，“我操！开关在哪来着” 黑袍人慢慢转过身，脸上戴着个铁面具，面具上没眼没嘴，就一块铁板，“来了啊……”他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像从铁桶里传出来的，“你们的本事还在吗会不会走路会不会说话会不会拿东西” “关你屁事！”赵虎总算摸到了开关，“咔嚓”一声打开切割器，却差点把激光头对着自己，“妈的这玩意儿今天跟我有仇！” 黑袍人没理他，自顾自地说：“本事这东西，最是害人。有本事的欺负没本事的，会干活的累死，会享福的闲死，多不公平。失技潮就是要让大家都一样，啥都不会，谁也别想欺负谁，多好。” 他捡起地上的针线，往石头上戳，明明是根好针，却连布都戳不破，“你看，针不会扎了，刀不会割了，多安全。熵组织就是要让世界变得这么安全，没有伤害，没有压迫，多太平。” 一个想救掉进浅水区小孩的汉子，明明平时水性很好，却在水里扑腾，忘了怎么划水，差点把自己淹了，最后还是个不会水的婆娘用树枝把他和小孩拉了上来。 “安全你娘个头！”刘子洋举着青铜徽章往前走了两步，徽章的红光这次像层薄茧，把他整个人罩住了，“不会游泳的人掉进水里，才更危险！不会用刀的人遇到野兽，只能等死！你这不是太平，是把所有人都变成待宰的羔羊！” 红光碰到黑袍人，他身上的黑袍“滋啦”一声，冒起股黑烟，“不——羔羊才不会打架，才不会互相伤害，这才是最好的状态！” 他突然举起黑柱子旁边的一个号角，往嘴里塞，明明是个号角，吹出来的声音却跟破锣似的，刺耳得很，“失技潮！再大点！让他们连话都不会说！” 随着他吹号角，滩上的失技粒子突然变浓，像起了层雾，刚才还能勉强走路的人，突然开始摔跤；能勉强说话的人，突然开始结巴，“我……我……” “赵虎！砸他的号角！”刘子洋大喊，红光猛地变亮，暂时顶住了失技粒子的进攻。 赵虎咬着牙，把激光切割器调到最大，闭着眼往号角的方向砍，“我让你吹！”他平时百发百中的准头，这次却砍偏了，砍在石台上，溅起一串火星，却也震得黑袍人手里的号角掉在了地上。 号角一落地，“咔嚓”一声碎了，失技粒子的浓度瞬间降了下来，刚才结巴的人能说完整话了，摔跤的人能站起来了。 黑袍人看着碎掉的号角，突然发狂似的扑向黑柱子，“我让你们有本事！我让你们欺负人！”他抱住柱子使劲摇，柱子却纹丝不动，反而把他的手粘住了，“啊——我的手！” 刘子洋趁机冲过去，举着青铜徽章对准黑柱子，红光像把锥子，狠狠扎进柱子里，“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黑柱子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表面开始剥落，露出里面的金属芯，上面缠满了细电线，“不——平等！我们要平等！” 赵虎捡起地上的石头，这次总算能瞄准了，使劲往金属芯上砸，“平等你娘个头！平等不是一起变傻！” 苏清颜和宋悦薇也捡起石头帮忙砸，金属芯在红光和石头的双重打击下，“轰”的一声炸了，里面的电线像蛇一样散开，很快就不动了。 随着金属芯爆炸，滩上的失技粒子像被风吹散的烟，慢慢消失了。那个不会挂鱼钩的渔夫，这次拿起鱼钩，三两下就挂上了线，甩杆出去，没多久就钓上条大鱼；那个不会撒网的，这次把网一甩，“哗啦”一声，网开得又大又圆；连赵虎都能熟练地开关激光切割器了，还得意地耍了个花活。 黑袍人看着碎掉的金属芯，铁面具“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露出张年轻的脸，脸上全是疤，“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非要本事……没本事不好吗……” 刘子洋没理他，只是握紧了青铜徽章，徽章恢复了平时的温度，不再需要刻意维持红光了，“收拾东西，赶紧走，这地方的泥沾了晦气。” 赵虎踹了那年轻人一脚，“起来！跟我们走！” 年轻人没动，只是盯着自己的手，那双手原本很灵活，据他后来断断续续说，是被有本事的人打断的，所以才恨透了“本事”这东西。 “别管他了，”苏清颜叹了口气，“他心里的坎比失技粒子还难消，带回去也没用。” 他们往滩外走，这次走得顺顺当当，赵虎甚至还能小跑两步，没再顺拐；苏清颜能熟练地从药包里拿东西，不会再手抖；宋悦薇的全息屏恢复了正常，能显示正确的能量读数了。 到了滩口，赵虎突然停下来，回头望了一眼失技滩，“你说，那些被失技粒子影响过的人，本事还能全找回来不” “不知道，”刘子洋摇摇头，“但至少他们现在能重新学了，总比一直傻着强。” 苏清颜把剩下的复技灰收起来，“这灰快用完了，得找材料再做，鬼知道熵组织还会弄出啥稀奇古怪的东西，让人忘了这忘了那的。” 宋悦薇的全息屏指向西北，光点稳定得很，“往西北走，离这儿不远，估摸着走六天能到——这次屏显示正常，应该错不了。” “西北就西北，”赵虎活动了活动胳膊腿，感觉浑身的本事都回来了，“不管是啥幺蛾子，来了就干，老子今天算是明白啥叫‘技多不压身’了，哪怕暂时忘了，捡起来也比啥都不会强。” 刘子洋没说话，只是看着西北的方向。路还长着呢，但只要手里的本事还在，或者忘了还能捡起来，就没啥好怕的。 墨宝驴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了，嘴里叼着根芦苇，看见赵虎就凑过去，赵虎没像平时那样抢，反而拍了拍它的脑袋，“走了，赶路了，再晚天黑前就到不了下一个村子了。” 驴“昂”了一声，跟在后面，蹄子踩在地上，“哒哒”作响，比之前轻快多了——看来它刚才也被失技粒子影响了，连走路都没精打采的，现在总算恢复了精神。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地上，赵虎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做了个踢腿动作，又做了个挥拳动作，咧嘴笑了：“你看，全记住了，没忘！” 苏清颜翻了个白眼，加快了脚步，“显摆啥有本事到了下一个村子，你去给人家劈柴，看看还会不会。” “劈就劈！”赵虎跟了上去，“老子劈柴的本事，就算失技粒子再厉害，也忘不了！” 刘子洋笑了笑，跟在后面。风从河滩吹过来，带着点水腥味，虽然不好闻，却很真实，让人知道自己还活着，还有本事活着。 走了约莫三个时辰，前面出现了个小村子，看着炊烟袅袅，挺热闹。赵虎眼睛一亮，“有村子就有吃的！走快点！” 他们刚进村口，就见个老汉在打谷场上晒谷，明明是把好连枷，他却打得东倒西歪，谷粒撒了一地，“这老汉……看着像是被失技粒子影响过，本事还没全找回来。” 苏清颜从包里掏出点复技灰，递给老汉，“大爷，把这灰搓搓手，说不定能好点。” 老汉半信半疑地搓了搓，再拿起连枷，果然顺手多了，“哎真管用！姑娘，你这是啥宝贝” “没啥，就是点普通草药灰，”苏清颜笑了笑，“您多练练，过几天就全好了。” 赵虎看着老汉渐渐熟练的动作，突然感慨：“你说这熵组织是不是有病好好的本事，为啥非要让人忘了” 刘子洋没说话，只是看着村里来来往往的人，他们或许有这样那样的本事，或许有些本事暂时丢了，但只要还能练，还能捡起来，日子就总能过下去。 这就够了。 路还长着呢，本事丢了再捡，捡了再丢，只要人还在，就总有捡起来的那天。 墨宝驴“昂”了一声，像是在同意，甩了甩尾巴，跟着他们往村里唯一的饭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