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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痕》第一卷：焦土烙印?第十一章 雪野追剿：血色寒冬的生死突围（第三部分?血阻追兵：战友断后与脱困之艰） 军犬的吠叫声像一把把尖刀，刺破密道里的死寂，越来越近，连爪子踩在雪地上的 “咯吱” 声都隐约能听见。赵铁山蹲在窄路前，双手死死抠着石头缝，把最后一块碎石扔到旁边 —— 这条刚炸开的路只够一个人侧着身子过，还得弯腰，石头边缘冻得锋利，稍不注意就会被划出血。 “王大叔，您扶着老奶奶，我在前面托一把！” 赵铁山转头喊，声音因为用力而发哑。王大叔的拐杖在刚才清理碎石时断了一截，此刻正用胳膊架着七十多岁的张奶奶，张奶奶的裹脚布在密道里沾了泥，走一步滑一步，裤腿已经被石头划开了好几道口子，露出的脚踝冻得通红。 “哎！慢点！” 赵铁山伸手托住张奶奶的胳膊，掌心的老茧蹭过老人单薄的棉衣，能清晰地摸到里面的骨头。张奶奶喘着粗气，每挪一步都要哼一声，却还是咬着牙：“别管俺，先让孩子们走，俺老婆子走得慢，别耽误了大家。” “张奶奶，您说啥呢！” 跟在后面的小花突然开口，她的脚还肿着，却坚持自己走，怀里还揣着刚才张卫国给的红薯，“俺扶您，俺走得慢，正好跟您一起。” 说着，她伸出冻得发紫的小手，抓住了张奶奶的衣角。 赵铁山看着这一幕，鼻子一酸，赶紧转头去招呼其他村民。密道里的空气越来越浑浊，混着灰尘和煤油的味道，火把的光越来越弱，只剩下一点昏黄的光晕，照得每个人的脸都绷得紧紧的。他看了一眼手表 —— 寅时刚过，离拂晓只剩不到一个时辰，要是再出不来，等天亮了，鬼子的大部队一到，就真的没机会了。 “快！再快点！出口就在前面！” 赵铁山朝着后面喊，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 “砰” 的一声枪响 —— 是张卫国的声音！他心里一紧，知道鬼子已经到了密道出口附近，张卫国和老郑已经跟他们交上火了。 此刻的密道出口外，黑松林里的雪已经积到了脚踝。张卫国趴在一棵松树后面，枪管架在雪地里，瞄准了正朝着出口摸过来的两个鬼子探兵。老郑靠在他旁边的石头后，左臂的绷带又渗满了血，他用右手举着枪，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左边那个交给我，右边的你打，注意别让军犬靠近！” 张卫国点了点头，眼睛紧紧盯着鬼子的动静。那两个鬼子穿着厚厚的军大衣，手里端着枪，脚步放得很轻，军犬跟在他们身后，鼻子在雪地里不停嗅着，尾巴绷得笔直 —— 显然已经闻到了密道里飘出来的人味。 “砰！” 老郑先开了枪，左边的鬼子应声倒地，右边的鬼子反应极快，立刻趴在雪地里，朝着松树的方向开枪还击。子弹 “嗖嗖” 地擦过树枝，积雪簌簌往下掉，落在张卫国的棉帽上，瞬间就化了。 “快！转移到后面的石堆！” 张卫国拉着老郑往后退，刚躲到石堆后面，鬼子的子弹就打在了刚才趴着的松树树干上，留下一个个深洞。军犬的吠叫声更凶了，朝着石堆的方向扑过来，却被鬼子拉住了 —— 他们怕军犬惊动里面的人，想悄悄摸进去。 张卫国从腰间摸出一枚手榴弹，拔掉引线，在手里攥了两秒，才朝着鬼子的方向扔过去。“轰隆” 一声巨响，雪地里炸开一个大坑，积雪和碎石飞溅，那个趴着的鬼子被气浪掀翻，躺在雪地里不动了。军犬吓得往后退，夹着尾巴躲在后面的鬼子身后。 “好样的！” 老郑低声叫好，刚想再开枪，却发现枪里没子弹了。他赶紧从怀里掏子弹，手指却因为冻僵而不听使唤，子弹掉在雪地里，滚出去老远。张卫国赶紧把自己剩下的半盒子弹递给他：“省着点用，咱们得撑到村民都出来。” 可鬼子的人越来越多，刚才的枪声引来了更多的探兵，大概有十几个，正从黑松林的各个方向往出口围过来。张卫国数了数，手里只剩下三发子弹和一枚手榴弹，老郑那边也只有四发子弹 —— 根本撑不了多久。 “不行，得想办法把他们引开！” 张卫国咬了咬牙，心里有了主意。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布，绑在一根树枝上，从石堆后面伸出去晃了晃。鬼子以为是有人要出来，立刻朝着布的方向开枪。趁着这个空隙，张卫国抓起一把雪，往相反的方向扔过去，积雪落在树枝上，发出 “簌簌” 的响。 “在那边！” 鬼子果然上当，朝着雪声的方向跑去，军犬也跟着冲了过去。张卫国和老郑趁机往后退，躲到更深的树林里 —— 这里的树木更密，能更好地隐蔽，还能利用地形打游击。 可刚退没几步，老郑的腿突然一软，差点摔倒。张卫国赶紧扶住他，才发现老郑的裤腿已经被血浸透了 —— 刚才手榴弹爆炸时，一块碎石划伤了他的小腿，他一直忍着没说。 “你怎么样” 张卫国的声音里满是焦急，想帮他包扎，却发现绷带都用完了。老郑摇了摇头，咬着牙站起来：“没事，小伤，撑得住！村民们还没出来，咱们不能撤！”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声，不是朝着出口的方向，而是在黑松林西边的乱石滩 —— 是李正峰的声音！张卫国心里一喜，他知道李正峰炸了密道入口后，没有立刻撤离，而是去了乱石滩设伏，想用枪声吸引鬼子的注意力，给他们争取时间。 果然，围着出口的鬼子听到西边的枪声，犹豫了起来。一个像是头领的鬼子挥了挥手，分出一半人往乱石滩的方向跑去 —— 他们怕那边有埋伏，想先解决掉，再回来搜出口。 “太好了！团长帮咱们吸引了一半鬼子！” 老郑兴奋地说，精神也振作了不少。张卫国却没放松 —— 剩下的鬼子还有七八个，加上军犬，依旧不好对付，而且村民们还没全部出来，得再撑一会儿。 他抬头往密道出口的方向看，刚好看到赵铁山扶着张奶奶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小花和几个村民。张卫国心里松了口气，赶紧朝着赵铁山喊：“快！往黑松林深处撤，那里有个隐蔽的山洞，王大叔知道位置！” 赵铁山听到声音，立刻点头，带着村民往深处跑。可还有最后几个村民没出来，其中有个三岁的小孩，被母亲抱在怀里，吓得直哭，声音在寂静的树林里格外显眼。军犬听到哭声，立刻朝着出口的方向扑过去，鬼子也跟着冲了过来。 “不好！” 张卫国赶紧开枪，打倒了最前面的一个鬼子，可剩下的鬼子已经冲到了出口附近，离那个抱孩子的母亲只有几步远。老郑也开了枪，却没打中，反而被鬼子的子弹擦到了肩膀，疼得他龇牙咧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的乱石滩传来一声更大的爆炸声 —— 是李正峰用了最后一点炸药！鬼子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过去，那个抱孩子的母亲趁机抱着孩子跑了出来，跟在后面的村民也赶紧跟上。 “撤！” 张卫国喊了一声，拉着老郑往深处跑。可刚跑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军犬的叫声 —— 那只军犬挣脱了鬼子的束缚，朝着他们的方向追了过来，速度极快。 张卫国回头一看，军犬离他们只有十几米远，嘴巴里流着涎水，眼睛里满是凶光。他赶紧从腰间摸出最后一枚手榴弹，却发现引线刚才在石堆后面被勾断了 —— 没用了。 “你先走！我来对付它！” 老郑突然停下来，从怀里掏出砍柴刀，朝着军犬的方向冲过去。张卫国想拉住他，却晚了一步 —— 老郑已经跟军犬缠斗在了一起。 军犬朝着老郑的腿扑过去，老郑赶紧用刀去挡，刀刃划在军犬的背上，留下一道深伤口。军犬疼得嗷嗷叫，更加疯狂地扑过来，一口咬住了老郑的胳膊 —— 就是那只已经受伤的左臂，绷带瞬间就被血浸透了。 “老郑！” 张卫国目眦欲裂，转身冲过去，捡起地上的一根粗树枝，朝着军犬的头狠狠砸过去。军犬被砸得晕头转向，松开了嘴，老郑趁机用刀刺进了军犬的脖子。军犬倒在雪地里，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老郑靠在树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左臂已经垂了下来，显然是伤得更重了。张卫国赶紧扶住他：“你怎么样还能走吗” “能…… 能走。” 老郑咬着牙，挣扎着站起来，“村民们…… 没事吧” “没事，都撤到山洞了。” 张卫国扶着他，一步步往深处走。雪地里留下两道长长的脚印，混着血迹，很快就被新雪覆盖。身后的枪声越来越远，李正峰那边的阻击还在继续，他们知道，团长是想把鬼子引得更远，让村民们能安全躲藏。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赵铁山他们说的那个山洞。洞口被树枝和积雪掩盖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赵铁山听到脚步声，赶紧从洞里探出头来：“卫国哥！老郑！你们没事吧” “没事，就是老郑受伤了。” 张卫国扶着老郑走进山洞，洞里一片漆黑，只有几支火把在燃烧，映着村民们担忧的脸。王大叔赶紧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布条：“快！把伤口包上，俺这还有点草药，能止血。” 李大婶也走过来，端着一碗热粥：“快喝点粥暖暖身子，刚才小花一直担心你们，说你们要是不回来，她就把红薯留给你们。” 小花听到这话，赶紧从怀里掏出那个已经凉了的红薯，递到张卫国面前：“卫国哥，你吃，俺不饿。” 张卫国接过红薯，心里暖暖的，却没吃 —— 他知道这是小花舍不得吃留给他的。他把红薯递给老郑：“你吃吧，补充点体力。” 老郑摇了摇头，又把红薯递给小花：“小花吃，你还在长身体，得吃饱。” 山洞里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些，村民们都平安转移了，可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笑容 —— 他们知道，李正峰和其他留在外面阻击的弟兄还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安全。王大叔坐在角落里，不停地搓着手，嘴里念叨着：“团长肯定没事，他那么厉害，肯定能把鬼子引开，平安回来。” 张卫国靠在石壁上，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他掏出怀表，已经是卯时了，天快亮了。鬼子的大部队应该已经到了黑松林，李正峰他们只有几个人，弹药又少，怎么可能撑到现在 “我出去看看！” 张卫国站起来，刚要往外走，就听到洞口传来一阵微弱的脚步声。赵铁山赶紧举起枪，警惕地盯着洞口：“谁” “是…… 是我……” 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是李正峰身边的弟兄小马。大家赶紧跑过去，把他扶进来 —— 小马的腿被子弹打穿了，流了很多血，脸色惨白，怀里还抱着一把枪。 “小马！团长呢其他弟兄呢” 张卫国赶紧问，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小马嘴唇动了动，眼泪先掉了下来：“团长…… 团长为了掩护我们撤退，被鬼子包围了…… 其他两个弟兄…… 都牺牲了…… 我是拼了命才跑出来的……” 这话像一块巨石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山洞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小马的哭声和火把燃烧的 “噼啪” 声。王大叔的拐杖掉在地上，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他不敢相信地摇着头：“不可能…… 团长那么厉害，怎么会被包围…… 俺们得去救他！俺们不能丢下他！” “对！俺们去救团长！” 几个年轻的村民也站起来，手里握着砍柴刀，眼神里满是坚定。张卫国却拦住了他们：“不行！鬼子人多，还有军犬，现在去就是送死！咱们得等天黑，再想办法救团长！” 他的声音虽然坚定，心里却像刀割一样疼。李正峰是他的团长，也是他的榜样，从参军那天起，团长就一直护着他，教他打枪，教他做人。现在团长被包围，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老郑靠在石壁上，擦了擦眼泪，声音沙哑地说：“卫国说得对，现在不能冲动。咱们得先把村民安顿好，养精蓄锐，等天黑了，再利用地形去救团长。而且，团长那么机灵，肯定能撑到天黑。” 大家都沉默了，心里却都清楚 —— 鬼子不会给团长撑到天黑的时间，他们肯定会加紧搜山，想尽快抓住团长。可现在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等，只能祈祷。 小花走到张卫国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卫国哥，团长会没事的，对不对就像上次你救俺一样，团长也会有人救他的。” 张卫国蹲下来，摸了摸小花的头，强挤出一个笑容：“对，团长会没事的，咱们都会没事的。等救回团长，咱们就去炸鬼子的另一个仓库，为牺牲的弟兄报仇。” 他的心里却燃起了熊熊怒火 —— 鬼子不仅烧了村子，抓了壮丁，还害死了那么多弟兄，现在又包围了团长。这笔账，他一定要算！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把鬼子赶出去，为牺牲的弟兄和百姓报仇！ 天渐渐亮了，洞口的积雪被晨光映得发亮，可山洞里却一片昏暗。每个人的心里都沉甸甸的，既有对李正峰的担忧，也有对鬼子的痛恨。张卫国靠在石壁上，手里紧紧攥着枪，眼神里满是坚定 ——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会有更多的牺牲，但他绝不会放弃，绝不会向鬼子低头。 这场血色寒冬的较量，还远远没有结束。他们要救回团长，要保护好村民，要继续跟鬼子拼下去，直到把他们赶出这片土地，直到看到百姓们过上安稳的日子。这是他们的使命，也是他们唯一的信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