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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梧对“孟婆茶”区域代理这个听起来就更像传销的职位敬谢不敏,连连摆手。她怕到时候不仅赚不到功勋,还得自己先掏钱囤一屋子卖不出去的诡异奶茶。 十三娘遗憾地咂咂嘴,似乎为错过一个潜在的销售奇才(冤大头)而感到惋惜。她收回目光,手指又在那个老旧的任务寻呼机上划拉了几下。 “行吧,不想卖茶,那就干点老本行。喏,刚刷出来一个,热乎的,正好适合你这种急需用钱又没啥本事的菜鸟。” 沈青梧凑过去一看: 「编号:c-108 紧急清理任务」 「地点:幸福小区4栋3单元501室」 「目标:‘扰民级’执念灵体(初步判定为‘唠叨鬼’变种,威胁性低,烦人性极高)」 「现象:持续发出无法忍受的噪音(经核实,为单曲循环播放《最炫民族风》及不间断唠叨‘穿秋裤’),已导致三名调查员精神衰弱撤离。」 「任务要求:使目标灵体停止噪音骚扰,并尽可能完成无害化处理(驱逐或净化)。」 「报酬:150功勋(基础报酬100功勋+ 紧急加价50功勋)。备注:雇主(该户主)愿意额外支付阳间货币或等值礼品卡,急需清静!」 “唠叨鬼单曲循环《最炫民族风》还唠叨穿秋裤”沈青梧看得眼角直抽,“这什么奇葩鬼” “哦,常见品种。”十三娘见怪不怪,“一般是生前特别爱唠叨或者有某种强烈执念的老头老太太变的,没啥杀伤力,就是特别能磨人,跟精神污染似的。通常劝一劝,满足一下他们的小执念,或者吓唬一下就能搞定。150功勋,性价比不错了。” 性价比是不错,但这任务描述怎么透着一股子心酸和搞笑呢 想到那高昂的债务和按小时计费的“场地维护费”,沈青梧硬着头皮接下了任务。 “终端会给你导航。完事了记得回来交任务报告。”十三娘把任务寻呼机塞给她,又递过来一个小巧的、像是喷壶一样的东西,里面装着半透明液体,“喏,‘初级静音符水’,守秘人标准配备之一,对着噪音源喷,能暂时屏蔽声音,让你好开展工作。省着点用,这玩意补充也要功勋的。” 沈青梧握着这个看起来像是浇花用的喷壶,感觉自己的捉鬼生涯充满了某种荒诞的仪式感。 根据终端上那极其简朴的箭头指示(连个地图都没有!),沈青梧再次骑上她那共享电驴,穿梭在夜幕下的城市中。这次她学乖了,提前用令牌激活了微弱的「信息屏蔽」,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模糊的背景板。 幸福小区是个老小区,楼道里灯光昏暗,弥漫着一股饭菜和岁月混合的味道。 她爬上五楼,站在501门口,果然听到里面传来震耳欲聋的《最炫民族风》,以及一个循环往复、喋喋不休的老太太声音: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穿秋裤!秋天了就得穿秋裤!寒从脚起知不知道!” “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不穿秋裤老了要得老寒腿!风湿病!痛死你!”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留!下!来!” “听奶奶的话!快把秋裤穿上!哎呦喂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音乐声和唠叨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魔性洗脑又让人头皮发炸的噪音污染。沈青梧光是站在门口听了十几秒,就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理解了为什么报酬会紧急加价。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十三娘给的“静音符水”,对着门缝小心翼翼喷了两下。 门内的噪音瞬间降低了大半,虽然还能听到微弱的音乐和唠叨,但已经不至于让人精神崩溃了。 有效! 她试着敲了敲门。 里面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警惕地问:“谁啊送秋裤的吗” 沈青梧:“……不是,居委会查水表的。”她下意识找了个最万能的借口。 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着上世纪九十年代流行款花色毛衣、身形半透明、面容模糊的老太太飘在那里,疑惑地看着她:“查水表我们这栋楼水表在一楼呢。你谁啊看着面生。穿这么少,不冷啊秋裤呢” 眼看唠叨攻击又要开始,沈青梧赶紧举起守秘人令牌,同时晃了晃手里的静音符水喷壶:“奶奶您好,我是…街道办特聘的‘社区和谐噪音治理员’,专门来处理您这边的…音乐播放问题的。” 老太太眨巴眨巴眼(如果那模糊的光团算是眼睛的话),盯着令牌看了看,似乎感受到了一点威慑,但又撇撇嘴:“治理什么我这音乐多好听!凤凰传奇!经典!年轻人要多听!还有,你还没回答我,你秋裤呢” 沈青梧头大如斗,试图讲道理:“奶奶,音乐是好听,但音量太大,影响邻居休息了。您看,是不是能关小点声或者换个时间听” “影响谁了谁休息了这才几点广场舞还没散场呢!”老太太理直气壮,然后又开始了,“你看看你,小姑娘家家的,穿个破洞裤子,像什么样子!膝盖露出来,老了要后悔的!秋裤!秋裤才是王道!我孙子就不听,去年冬天感冒发烧一个月…” 沈青梧感觉自己不是在抓鬼,而是在参加一场关于秋裤重要性的辩论赛,对手还自带bgm。 她尝试运转那微弱的守秘人能量,想象着“驱逐”或者“净化”,但能量太弱,对老太太似乎没啥效果,反而让她唠叨得更起劲了。 “哎呦还想跟我动手年轻人不讲武德!我告诉你,我当年在厂里文艺汇演可是领唱!我这是在用艺术陶冶你们的情操!顺便关心下一代身体健康!我有什么错!” 音乐声似乎又有变大的趋势。 沈青梧一个头两个大,物理超度不行,讲道理不通,这鬼也太难搞了!150功勋果然不好赚! 她下意识地想摸手机求援,却摸到了口袋里那张王太太给的四万八银行卡,以及…之前没吃完的半包饼干。 看着眼前执着于秋裤和凤凰传奇的老太太,一个荒谬的念头突然闪过。 她收起令牌和喷壶,脸上挤出最诚恳的表情:“奶奶,您说得对!秋裤确实很重要!” 老太太一愣,唠叨暂停了,音乐声也下意识调小了点:“嗯你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深刻认识到错误了!”沈青梧猛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那半包饼干,“您看,这是我准备明天当早餐的,先孝敬您。音乐呢,咱们稍微小声一点点,别吵着楼下可能已经睡着的宝宝,行不至于秋裤…” 她话锋一转,掏出了那张银行卡(反正地府也用不了阳间的卡),一脸严肃地忽悠:“您看,这是街道办特批的‘秋裤专项补贴基金’!只要您保证以后音乐音量不超过…呃…60分贝,并且不再强行对他人进行秋裤安利,这笔基金就可以用于资助小区里所有需要秋裤的困难老人!让每个人都温暖过冬!您看怎么样”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用静音符水再次对着屋里的老旧音响喷了一下,音乐声又降低了一个档次。 老太太狐疑地看着她,又看看那张银行卡(她似乎能模糊感知到这东西代表阳间的“财物”),眼神闪烁起来。 “专项补贴基金每个人都能穿秋裤”她重复着,执念的核心似乎被触动了。 “对!每个人!包括您孙子!”沈青梧趁热打铁,“但前提是,咱们得先创造一个有爱、和谐、不吵闹的社区环境,对不对不然街道办领导一生气,这基金可能就没了…” 老太太陷入了沉思(或者说,数据运算),《最炫民族风》的背景音已经变成了若有若无的伴奏。 半晌,她猛地一拍大腿(虽然拍空了):“行!为了秋裤大业!我同意了!音乐可以小声点!但小姑娘你得跟我拉钩!保证这基金落到实处!” 沈青梧:“……” 鬼也要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吗 她硬着头皮,伸出手指,跟老太太那半透明的手指虚虚地勾了一下。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没秋裤穿!”老太太严肃地念完咒语,然后心满意足地笑了,身影开始慢慢变淡,周围的执念气息迅速消散。 “好了,我累了,要去睡会儿了…记得秋裤啊…”声音越来越远,最终,老太太的身影和那若有若无的音乐声一起,彻底消失了。 房间恢复了安静。 沈青梧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差点虚脱。这哪是抓鬼,简直是社区调解和心理辅导! 终端震动,提示任务完成,150功勋到账!余额更新为:3847.39! 同时,屏幕上还出现一条附加提示:「检测到目标灵体执念已化解,进入安眠状态。处理方式评价:富有创意且人性化(虽然涉嫌欺诈)。额外奖励:雇主好评+1,获得‘社区之友’贴纸(虚拟)。」 沈青梧看着那个虚拟贴纸,哭笑不得。 这时,房门被敲响,一个顶着黑眼圈、脸色憔悴的中年男人探进头来,小心翼翼地问:“大师…搞…搞定了吗没声了” 看来这就是雇主了。 沈青梧点点头:“搞定了,以后应该不会吵了。” 男人顿时热泪盈眶,冲进来就想握她的手:“太感谢了!大师!您真是救苦救难!我都被吵得神经衰弱了!这是说好的额外感谢!”他塞给沈青梧一张五百块的超市购物卡。 沈青梧拿着购物卡,心情复杂。功勋和阳间货币都进账了,但这过程… 离开幸福小区,骑着电驴往回走,沈青梧看着终端上那依然赤红的负数余额(-3847.39),叹了口气。 任重而道远啊。 不知道“夜忘川”酒吧有没有提供员工餐用购物卡买泡面的话,能不能开发票找十三娘报销“场地维护费” 她的捉鬼还债生涯,充满了各种鸡毛蒜皮和意想不到的“创意解决方案”。而更大的麻烦,似乎还在阴影中等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