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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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忠海的五百元借款尚未偿还，他断不能再开口相求，只得在周遭人群中搜寻可能的债主。 目光最终锁定在聋老太太身上。 他挪着碎步挨近，垂首低眉嗫嚅道：老太太...能暂借五十元钱么... 这句话说得支离破碎，当着满院邻里向耄耋老人借钱，窘得他耳根发烫。可为着那不争气的儿子，这屈辱也只得生咽下去。 聋老太太长叹一声，这接二连三的祸事，傻柱实在是个不省心的孽障。 罢了罢了，床头柜底下的陶罐里自己拿。 何大清如蒙大赦，小跑着钻进昏暗的里屋。屋内只横着几件斑驳的老家具，他搜寻良久才从陈旧矮柜底部摸出陶罐，抖着手取出钞票后匆匆折返。 满院子目光追着他踉跄的身影来回穿梭。 贾张氏两眼发直地盯着何大清紧攥的拳头，恨不能用目光烧出个窟窿瞧瞧究竟。 五十块，够数吧 见了钞票，贾张氏两眼放光。五十元！能割多少斤肥猪肉，能打多少斤香油！她仿佛已经闻见荤腥的香气。 李东见状嗤笑出声，扬声道：赔钱就能了事这般轻饶，他岂会记得教训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附和。 可不就是这个理儿...犯错就拿钱堵嘴，哪会长记性... 说到底都是傻柱造的孽，倒让老何扛罪... 何家祖坟怕是冒了黑烟... 众人瞧着何大清面色惨白一片，李东忽然提高嗓门道：我有个处置法子，就是不知大伙儿乐不乐意。 话音未落，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盯住李东。只见他干脆利落地宣布：让傻柱当街示众，诸位看如何 这话立刻在人群中掀起波澜。几个婆子凑作一堆嘀咕：倒也公道，横竖没伤筋动骨...... 可不嘛，没送官究办够便宜他了！ 要我说，这祸害就该当街现现眼！ 议论声渐渐平息后，许大茂第一个蹦起来举手。虽说收了赔偿，可一想起被毁的婚事，他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我赞成！非得叫他吃些苦头不可！ 傻柱闻言如遭雷击，眼珠子瞪得铜铃大。可眼看着连易忠海都默许了，他只能攥着拳头干瞪眼。老太太颤巍巍过来劝：娃啊，总比吃牢饭强...... 李东见状冷笑：不乐意那我这就去报案。报案二字，傻柱瞬间蔫了，活像霜打的茄子。 最后议定次日未时在胡同口当众罚站。何大清拖着儿子往回走时，傻柱耷拉着脑袋，活像条落水狗。 眼看着主角离开，众人也都散开各忙各的去了。 贾张氏瞧着李东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气得牙根直痒痒。 原本那五十块钱就该是她的，要不是李东横插一脚，早该揣进她兜里了！ 越想越窝火，贾张氏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摊开手掌嚷嚷：赔钱！ 李东这会儿正神清气爽，见这老太婆拦路，只微微挑眉：我可不记得欠你什么。 要不是你搅和，那五十块早就是我的了！贾张氏从鼻子里哼出声，今儿你必须把这钱给我补上！ 这话把李东给气笑了。他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厚脸皮，跟这种胡搅蛮缠的人讲理纯属白费口舌。 他索性抱臂冷笑：要是不给呢 贾张氏眼珠子瞪得溜圆，没成想会得到这么个答复。本来就在气头上，这话更让她五脏六腑都拧着疼。 我怎么了李东懒洋洋地掸了掸衣袖，没事就让开，赶着回家吃饭呢。 贾张氏刚喘匀了气要发作，李东已经侧身绕了过去。这回她倒没追上去撒泼——总算明白了，平常对付别人那套在李东这儿根本行不通。这油盐不进的小子，非得想别的法子整治不可。 这么想着，她阴恻恻地盯着李东背影剜了眼，这才跺着脚往自家院子走。 李东刚跨进后院，就瞧见何雨水笑得见牙不见眼。 刚才险些......我手心里全是汗呢。 李东顺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脸蛋：今儿多亏你帮忙。留下吃饭吧，想吃什么我给你露两手。 何雨水眼睛地亮了，雀跃道：真的吗我真的能在这儿吃 要知道李东做饭可是一绝，顿顿有肉有菜，色香味俱全。反观何家这些天清汤寡水的饭菜，简直没法比。 何雨水想吃肉都得从菜里翻找，那肉丁小得连指甲盖都比不上。 她不是没闹过脾气，可何大清总说家里得攒钱给傻柱娶媳妇，眼下必须省着过。 算算日子，这一个月连顿像样的荤腥都没沾过。 瞧着何雨水那副馋样儿，李东笑着弹了下她的脑门：我几时哄过你说吧，今晚想吃什么 何雨水立刻掰着手指报菜名，除了家常菜，猪 肉都点了个遍。今天多亏她帮忙，还在院子里等了一整天，李东觉得光请顿饭都不够谢。 他揣着钱出门，实际就买了些糖果蜜饯——农场里肉菜俱全，倒是小姑娘馋的零嘴得现买。 厨房里很快飘出香气，红烧肉、白切鸡外加五个煎得焦香的荷包蛋。菜刚上桌，就听见一声咽口水。 我...我两个月没见油星了。何雨水红着耳朵解释。 李东筷子一顿：正长身体的时候，何叔连肉都不给 还不是傻哥要相亲！何雨水鼓着脸，爸说从现在起每月就吃一回肉，钱全得存着... 李东眉头拧成疙瘩，没想到何大清能做到这份上。 上次吃肉什么时候 上月十五...何雨水盯着油汪汪的鸡腿，喉头又滚动了下。 李东无奈地摇摇头，已经半个月没沾荤腥，实在让他难受得紧。 快趁热吃，把这个蛋解决了。我刚在厨房尝过，鸡肉和猪肉都挺香。 你爸刚找易忠海借了五百块，往后这段日子你们吃饭肯定紧张。只要我在，你随时都能过来吃。 何雨水闻言眼睛一亮，像两盏小灯泡似的直勾勾盯着李东：真的假的 李东不禁莞尔。这丫头和她哥完全不同，生得水灵可爱，被这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任谁都不忍心拒绝。他轻咳一声：这话还能有假 这边饭桌上其乐融融，何家那边却剑拔弩张。 给我跪下！ 傻柱跟着何大清刚迈进门槛，就听见这声怒喝。他紧抿着嘴唇不吭声，膝盖也不肯弯。 见儿子这副倔样，何大清火冒三丈，抄起门边的扫帚就往他身上抽。 知不知道你干的什么混账事！把人一辈子都毁了！ 傻柱梗着脖子反驳：明明是他先招惹我！那些难听话换谁受得了我就是一时没忍住...... 再说了！偷贾张氏内衣的根本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干那么下作的事！ 见儿子还在狡辩，何大清气得直喘粗气。蔡全无连忙上前替他拍背顺气，扭头呵斥道：少说两句！没看见把你爹气成什么样了 傻柱虽心有不甘，还是悻悻闭了嘴。要真把老爷子气出个好歹，那可没法收场。 等何大清缓过劲儿，也没力气再打了。事已至此，明天下午游街是躲不过了。 今晚就给我在屋里好好反省！晚饭也别吃了，想想自己错哪儿了！ 明天下午准时到院门口，跟他们游街去！ 傻柱一听连连摆手：“我不干！游街示众多难为情啊！” “要是传出去说我专偷女人内衣，我这辈子就别想讨媳妇了。” 说起这事何大清就脑仁疼，前阵子的 刚消停，又闹出这档子事。他不禁琢磨自家儿子是不是天生打光棍的命。 何大清长叹一声，压着火气问：“行，你说不是你干的，那贾张氏的裤衩怎么跑你屋里去了” “是李东栽赃！”傻柱急得直跺脚，“他趁人不注意塞我屋里的！” 见傻柱急赤白脸的模样，何大清将信将疑：“他往你屋里塞东西能没人看见” 这下把傻柱问住了。他明明记得李东进屋时两手空空。难道......对方早看穿了他的把戏，提前做了手脚 想到早晨在门口晃悠的何雨水，傻柱突然醍醐灌顶。 “我明白了！” “明白啥了”何大清见他神神叨叨直皱眉。 傻柱哪敢说实话。他爹向来反对他跟秦淮如走太近，要是知道他们合伙算计李东，非得抄起笤帚疙瘩揍他不可。 为了保住小命，傻柱梗着脖子道：“反正我没偷！我要是真稀罕这玩意儿，院里头大姑娘小媳妇哪个不比贾张氏强” “那老虔婆要长相没长相，张嘴就骂街，我疯了去偷她的” 这话倒把何大清噎住了。仔细想想是这理儿，就算儿子真有这癖好，也不至于饥不择食挑上贾张氏。 事已至此，何大清也懒得掰扯了。众目睽睽之下从傻柱屋里搜出赃物，证据确凿，这事儿算是板上钉钉没跑了。 心思太多只是徒增烦恼。 我不管其他，明日黄昏前你若没站在四合院门前，以后就不必喊我爹了！ 柱子本欲争辩，却在看到二叔的眼神后咽下了话头。蔡全无正对他使眼色示意离开，生怕继续僵持下去会气坏了何老爷子。 接到暗示的柱子踟蹰片刻，终究默默退回自己房中。待厅内只剩二人，蔡全无叹息道：平日疏于管教，如今闯下大祸，只怕想管也是徒劳。 何大清悔不当初，眼看这孩子惹的祸事越来越严重。家中省吃俭用攒的五百元转眼成空，更糟的是如今非但身无分文，反欠易忠海五百债务，这笔债不知要还到猴年马月。 这事都怪我连累了你，连你的积蓄也...... 蔡全无摆摆手笑道：见外了不是咱亲如一家，不说两家话。不过你真忍心让柱子明日去游街示众 提及此事，何大清又拧紧了眉头。还能怎样总不能真送他吃牢饭，那可真就毁了一辈子。 蔡全无也想不出更好对策，只得轻叹：走一步看一步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家这边刚平息 ，秦淮如那头又闹开了锅。她刚踏进家门就遭到贾张氏连番盘问。 贾张氏敲着桌面喝问：天大的事为何不事先知会 贾东旭袖手旁观，丝毫没有为妻子解围的意思。作为名义上的丈夫，妻子不与自己商议报复李东之事，反倒与柱子密谋，这让他心里窝着火。此刻母亲代他教训妻子，他正好作壁上观。 秦淮如露出委屈的表情，低声对贾张氏解释：我原本打算等事情办妥再告诉大家的...... 就怕大家白高兴一场。李东这人狡猾阴险，他在院里待一天，大家就难受一天。 与其让他在这儿搅和，不如直接赶出去。 这主意其实是傻柱出的，他让我帮忙...... 贾张氏最烦看她这副委屈相。秦淮如见谁都像受欺负似的，活像全家都在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