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休整与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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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邑城的官署，虽不及洛阳宫殿的奢华，却自有一股边塞重镇的粗犷与坚实。当杨广踏入那间作为临时行在的主厅，屏退了左右，只余下萧皇后与司马德戡时，一股久违的、脚踏实地的安全感，才真正缓慢地浸润了他紧绷了近月的心神。 然而，这片刻的松弛转瞬即逝。他深知，马邑并非终点，仅仅是漫长征途上一个勉强可供喘息的驿站。若不能尽快消化此地的资源，将其真正转化为自身的力量，这暂时的安宁便会如同泡沫般碎裂。 “德戡，”杨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却锐利如初，“即刻起，由你全权负责马邑城防及军务整编。府库、粮仓、军械库，需派绝对可靠之人把守，账目逐一核对，不得有误。” “末将领旨！”司马德戡肃然应命。皇帝将如此重任交托，既是信任，更是考验。他立刻转身出去布置，雷厉风行。 接下来的日子，马邑城如同一台突然被注入强大动力的机器，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首先是军队的整合。司马德戡展现出其过人的治军才能。他将从雁门带出的五千百战精锐与马邑本地守军中筛选出的可靠部分进行混编，彻底打乱了原有的建制和派系。新的军队被命名为“御侮军”，取“抵御外侮”之意，由司马德戡任大将军，统一指挥。 中下层军官的任命，杨广亲自过问。他摒弃了以往看重门第出身的标准，转而以军功和能力为准绳。那些在突围途中表现英勇、被智经记录下名字的士卒，如阵斩突厥十人以上的猛士、在险峻路途中主动帮助同袍的仁勇者、甚至是最先学会辨识可食野菜的机灵鬼，都被破格提拔，担任旅帅、队正等职。这一举措，极大地激励了普通士卒，让他们看到了凭战功和忠诚晋升的希望，军心归附，远超以往。 与此同时，一张以马邑为基点的情报网络，如同蛛网般迅速向外延伸。司马德戡挑选精干机敏之人，扮作商旅、流民，甚至伪装成突厥部落牧民，向着几个关键方向洒了出去：西北，严密监视突厥动向，尤其是败退的颉利部是否卷土重来；南方，重点关注太原李渊的兵力调动和态度变化；东方，则探听洛阳宇文阀的残余势力以及各方军阀（如窦建德、王世充）的动静。 安定下来，有了相对安全的环境和初步掌控的势力，杨广终于能更深入地探索《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奥秘。 静室之内，烛火通明。他不再仅仅满足于推演战阵、解析武学。他命人取来了马邑郡的户籍册、田亩图、历年税赋记录以及库存物资清单。 目光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文字，智经悄然运转。很快，这些枯燥的数据在他脑中活了过来，化作了直观的图像和模型：丁壮数量与可征兵员的关系、现有存粮能支撑军队和民众的时日、哪些土地可以紧急垦荒、哪些工坊可以加速生产军械……他甚至推演出若在马邑推行一种类似“均田”但更具激励性的土地政策，未来三年能多产出多少粮食，能多供养多少军队。 “知识……果然就是力量。”杨广喃喃自语。这种将宏观数据与微观管理结合的能力，远超这个时代任何所谓的“能臣干吏”。这让他对未来的改革，有了更清晰的蓝图和底气。 武道方面，他也有了新的尝试。夜深人静时，他会在脑海中调用智经记录下的、与宇文化及全盛时期交手（源自原身记忆碎片）以及阵斩突厥百夫长的场景，进行无数次模拟战斗。智经不仅能复盘对方的招式，更能推演其真气运行路线、发力技巧，甚至模拟在不同环境、不同状态下交手可能产生的变化。 在这种近乎“作弊”的修炼方式下，他对自身真气的掌控愈发精微，对敌时的预判和反应也更快、更准。他感觉停滞多年的瓶颈，已然松动，向着更高的层次悄然迈进。 然而，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 这一日，司马德戡面色凝重地带来了两个消息。 一个是关于云定兴的。派往雁门方向的探子回报，云定兴将军作为诱饵，率部在东南方向与突厥主力血战数日，最终……全军覆没。云将军本人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杨广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沉痛。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确切消息，心中依旧怅然。那是为他、为这支军队能活下来而甘愿赴死的忠臣。 “加派人手，沿着他们撤退的方向仔细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杨广的声音有些低沉，“若找到云将军家眷，厚加抚恤。” “末将明白。”司马德戡应下，随即呈上第二份情报，语气更加严峻：“陛下，突厥方面有异动。始毕可汗对其弟颉利之前的败绩大为震怒，据可靠情报，他已任命颉利为前锋，集结了一支约两万人的精锐骑兵，正离开主力，直奔马邑而来！看样子，是冲着陛下您，誓要雪耻！” 终于来了！ 杨广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燃起了熊熊的战意。他刚刚初步整合了马邑，正需要一场真正的、硬碰硬的胜利来彻底确立威信，凝聚人心！颉利的到来，虽是危机，却也是他杨广向天下宣告归来的最好祭品！ “来得正好！”杨广长身而起，一股凌厉的气势自然散发，“传令全军，一级战备！朕，要在这马邑城下，再会一会这位颉利可汗！” 休整结束，整合初显成效。新的风暴，已然在地平线上凝聚。而这一次，杨广不再是被动逃亡，他要以马邑为盾，以“御侮军”为矛，主动迎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