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马邑鏖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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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袭的成功，如同一剂强心针，注入了马邑守军疲惫的躯体。那映红夜空的火光，不仅焚烧了突厥人的部分粮草辎重，更点燃了守军心中的希望之火。然而，随之而来的，是颉利可汗被彻底激怒后，如同受伤疯狼般的疯狂报复。 接下来的两日，突厥人发动了不计代价的猛攻。箭矢如同暴雨般倾泻在城头，巨大的攻城槌在盾车的掩护下，日夜不停地撞击着城门，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颉利甚至驱赶着俘获的边民作为肉盾，试图消耗守军的箭矢和意志。 战斗惨烈到了极致。城墙上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浸透，守军伤亡持续增加，箭矢滚木濒临耗尽，连民夫和轻伤员都拿起武器加入了战斗。疲惫和绝望，如同瘟疫般再次悄然蔓延。 杨广几乎未曾合眼，一直坚守在城头。《御尽万法根源智经》超负荷运转，不断推演着战局，寻找着那渺茫的胜机。他注意到，突厥人因连日猛攻和粮草被焚，士气已不如初时高昂，攻势虽猛，却带着一丝焦躁。颉利本人更是频繁亲临阵前督战，眼神中的暴戾与急切，清晰可见。 “他在求速战。”杨广对身旁眼窝深陷的司马德戡低语，“我军疲惫，他同样师老兵疲，后勤压力更大。” 就在这时，杨广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感受着空气中逐渐加重的湿意，心中蓦然一动。智经结合他对天象的粗略知识和连日来的观察，开始进行复杂的推演。 “明日……将有大雾。”杨广眼中精光一闪，一个极其冒险，但若成功，收益也将巨大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传令下去，”杨广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明日拂晓前，将最后库存的箭矢、滚木，全部集中于西、南两面城墙。其余城墙，守军佯装疲惫稀疏，旌旗也撤下一半！” 司马德戡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皇帝的意图——诱敌深入！这是要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故意暴露给敌人！ “陛下，此计是否太过行险万一……”司马德戡忧心忡忡。 “没有万一！”杨广斩钉截铁，“颉利骄狂急躁，连日受挫，必不肯放过我军‘力竭’的假象！此乃唯一胜机！执行命令！” “末将遵旨！”司马德戡不再犹豫。 当夜，马邑城进行了紧张的暗中调动。次日黎明，果然如杨广所料，一场罕见的大雾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马邑原野，能见度不足五十步。 城头之上，被刻意“削弱”防御的区域，守军身影稀疏，旗帜歪斜，甚至有人“疲惫”地靠在垛口，一副强弩之末的模样。 突厥大营，颉利可汗望着这漫天大雾，以及城头那“不堪一击”的景象，被连日怒火和求胜欲望冲昏的头脑，让他做出了致命的误判。 “隋人已到极限！天赐良机！全军出击，一鼓作气，踏平马邑！”颉利挥刀狂吼，认为这是天神赐予他雪耻的机会。 呜——！ 总攻的号角在浓雾中显得沉闷而诡异。数万突厥骑兵，如同脱缰的野马，嚎叫着冲向仿佛唾手可得的马邑城！他们失去了严整的阵型，盲目地冲向城墙，尤其是那些看起来防守薄弱的地段。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冲锋的道路上，杨广早已利用智经推演和连夜布置，设下了死亡陷阱！ 城外那片被杨广事先圈出的区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绊马索、陷马坑以及撒了一地的铁蒺藜！浓雾完美地掩盖了这些杀机。 冲在最前面的突厥骑兵瞬间人仰马翻！战马的悲鸣和骑士的惨叫声在雾中此起彼伏，后续的骑兵收势不及，纷纷撞上前面的混乱，整个冲锋阵型在浓雾中乱成一团，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就在突厥军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之际—— “咚！咚！咚！” 马邑城头，战鼓雷动，声震四野！那声音充满了力量，哪有半分疲惫之态 紧接着，西、南两面城墙之上，原本“稀疏”的守军瞬间冒出了无数身影！蓄势已久的弓弩手将最后的箭矢，如同疾风骤雨般倾泻向雾中混乱的敌群！滚木礌石也再次轰然砸下！ 与此同时，马邑城门洞开！吊桥落下！ 司马德戡一马当先，率领着以“雁门军”老兵为骨干、养精蓄锐多时的“御侮军”精锐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流，从城门中狂涌而出！马蹄踏碎雾气，刀锋闪烁着寒光，如同一柄烧红的利刃，狠狠刺入了混乱不堪的突厥军阵！ 杨广更是亲自披甲，率领另一支精锐步卒，从侧门杀出，配合骑兵，对陷入混乱的突厥大军进行夹击！ “杀！一个不留！”杨广的声音在战场上清晰可闻，他手中长剑如同死神的镰刀，每一剑都精准地带走一名突厥军官的性命。在智经的辅助下，他总能出现在战局最关键的节点，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强的士气鼓舞。 隋军憋屈了数日的怒火，在此刻彻底爆发！他们如同虎入羊群，疯狂地砍杀着失去速度和阵型的突厥骑兵。浓雾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突厥人根本分不清敌人来自何方，只能如同无头苍蝇般被动挨打。 颉利可汗在中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军在雾中崩溃，发出不甘的咆哮。他试图收拢部队，但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命令根本无法传达。 “颉利！纳命来！”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在颉利耳边炸响！只见乱军之中，一道猩红披风的身影，如同战神般冲破雾霭，直取他的中军帅旗！正是杨广！ 颉利又惊又怒，挥舞着金刀迎上。两人在乱军之中展开激战。颉利勇力过人，刀法凶悍，但杨广在智经的辅助下，身法灵动，剑招刁钻，总能预判并避开他的重击，同时剑尖如同毒蛇，不断袭向他的要害。 叮叮当当！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十招过后，颉利已是心惊胆战，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武勇，在对方那诡异莫测的剑法面前，竟然处处受制！一个疏忽，杨广的剑尖已然划破了他的臂甲，带出一溜血花！ “保护可汗！”颉利的亲兵拼死上前，用身体挡住了杨广后续的杀招。 颉利趁机拨马后撤，看着手臂上渗出的鲜血，又惊又怒，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涌上心头。他知道，大势已去！ “撤！快撤！”颉利再也顾不得颜面，声嘶力竭地吼道，在亲兵的拼死护卫下，仓皇向雾霭深处逃去。 主帅败逃，帅旗倾倒，本就混乱的突厥大军彻底失去了斗志，如同雪崩般全线溃败！隋军一路追杀，斩获无数，缴获军械马匹堆积如山。 当浓雾渐渐散去，阳光重新照耀大地时，马邑城外已是一片尸山血海。突厥两万精锐，溃不成军，颉利可汗狼狈逃窜。 马邑保卫战，以隋军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告终！ “万岁！万岁！万岁！” 胜利的欢呼声响彻云霄，所有的疲惫、恐惧和牺牲，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上的荣耀与狂喜。士兵们看着站在战场中央、浑身浴血却傲然挺立的皇帝，目光中充满了近乎疯狂的崇拜与敬畏。 杨广杵着长剑，微微喘息，望着溃逃的突厥残影和遍地的突厥旗帜，心中豪情激荡。 这一战，不仅守住了马邑，更是打出了“御侮军”的威名，打出了他杨广重返天下的赫赫声威！ 他知道，经此一役，这北疆之地，乃至整个天下，都必将为之震动。而他脚下的路，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