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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宫的舆图上，叶宇用朱笔划出三条粗线：一条横贯东西，从东海之滨直抵西域戈壁；一条纵穿南北，连接建安城与南疆重镇；最后一条斜向西北，从京城通往北疆军镇。墨迹未干，已在泛黄的图纸上勾勒出改天换地的气魄。 “陛下，这三条路若能修成，怕是要动用百万人力。”李德全看着图纸上的长度，忍不住咋舌，“国库虽有结余，可粮草、工钱也是笔天文数字。” “人力不用愁。”叶宇指尖点在“横贯东西”的主线上，“全国四肢健全的乞丐，少说也有几十万。他们有手有脚却流落街头，不是懒就是混，正好让他们有事做。” 李德全愣住：“让乞丐修路他们肯听话吗” “肯不肯，看咱们给什么。”叶宇眼中闪过笃定，“给他们吃饱穿暖，每天发两个馒头、一碗菜汤，每月发一套粗布衣服，干得好的还能领工钱。等路修完，愿意回家的给路费，愿意留下的编入工程队，以后修桥铺路都有他们的份。”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既解决了流民隐患，又修了路，一举两得。告诉刑部和发展建设部，联合下文：凡四肢健全的乞丐，拒不参与修路者，按‘游手好闲、妨害治安’论处，发配去守陵。” 李德全这才明白，陛下不是单纯“用乞丐”，而是要给他们一个自食其力的机会，顺便扫清街头的不稳定因素。这手段，柔中带刚，比单纯驱赶有效得多。 “那修路的材料……” “用水泥。”叶宇取过一张纸，上面写着水泥的烧制方法，“让工部按这个法子试验：石灰石、粘土、铁矿粉按比例混合，打碎后和草木灰一起烧，烧透了再磨成粉，加水搅拌就能凝固，比石头还结实。” 他指着舆图上的山脉：“沿途的石头、草木灰有的是，就地取材，能省一半运费。让水利道路开发部牵头，先建十个水泥厂，一个月内必须出成品。” 旨意一下，全国震动。 各地官府开始清查乞丐，凡年轻力壮、无病无残者，一律登记造册，送往就近的修路工地。起初确实有乞丐哭闹撒泼，可当第一碗热菜汤端上来，第一套干净衣服发下去，不少人就安了心——至少不用再挨饿受冻了。 在建安城以东的起点工地，五千名乞丐编成五十个“工队”，由退役老兵担任队长。曾是富家子弟、后来败光家产沦为乞丐的周武，捧着热馒头，看着身上的粗布衣，红了眼眶：“活了三十年，竟不如修路的日子体面。” 队长是个断了手指的老兵，用粗糙的手拍着他的肩膀：“好好干，等路修完，你这身力气，去哪都能混口饭吃。” 工部的水泥厂也传来好消息。 第一批用草木灰烧制的水泥试块，在阳光下晒了三日，坚硬如石，用锤子都砸不开。老工匠们围着试块惊叹：“陛下真是神了！这东西比糯米石灰浆结实十倍，还不怕水！” 消息传到工地，乞丐们更有劲了——他们亲眼见过水泥铺路的速度，混合砂石铺在路基上，两天就能凝固通车，比以前用夯土、碎石快了数倍。 “照这速度，两年真能修到西域”周武抹着汗，看着身后延伸的路面，第一次对未来有了盼头。 三个月后，横贯东西的主路修出了两百里，纵贯南北的辅路也启动了。 沿途的百姓尝到了甜头——以前运粮到县城要走三天，现在走新路一天就到；商贩们推着独轮车在水泥路上跑，货物推着少了一半。有个老汉拉着修路的乞丐，往他们手里塞鸡蛋：“多亏了你们，俺家的菜能卖到更远的地方了！” 这些曾经被人嫌弃的乞丐，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尊重的滋味，干活更卖力了。发展建设部的官员在奏折里写道：“工人们日均修路三里，无一人逃亡，皆因‘有饭吃、有衣穿、有盼头’。” 御书房内，叶宇看着送审的《全国乞丐安置名册》，已有三十五万人编入修路队，街头流浪的健全乞丐几乎绝迹。 “告诉水利道路开发部，在沿途设‘歇脚点’，供行人、商队休息，也给修路工人换班、补给。”叶宇道，“每个歇脚点配两个大夫、一个铁匠，既能看病，又能修工具。” 他翻到水泥厂的账目，见成本比预期低了三成，不由得笑道：“草木灰烧水泥这招，真是捡到宝了。让他们把技术教给各地工匠，以后修城墙、建粮仓都能用。” 李德全忽然想起一事：“陛下，敬明司说，楚国边境的细作回报，叶靖也在偷偷模仿咱们，让流民去修他们的城墙，可没给够粮食，已经哗变好几次了。” 叶宇放下名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学不来的。修路不是光靠鞭子抽，得让干活的人看到希望。他只想着占便宜，怎么可能成” 半年后，横贯东西的主路修到了中原腹地，与纵贯南北的辅路交汇，形成一个巨大的“十字”。 交汇处建起了一座石碑，刻着“通途”二字，旁边列着修路工人的名字——从周武到每个不知名的乞丐，密密麻麻刻了满碑。叶宇特意让人把石碑的拓片登在《大景日报》上，配文写道：“路通，则民心通；民心通，则天下安。” 这一天，周武作为优秀工人代表，被允许在石碑上刻下自己的名字。他握着凿子，手有些抖，刻完后对着石碑磕了三个头——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 御书房的灯光下，叶宇看着新送来的军报：沈安楠率领的军队，通过修好的辅路，三天就从鲁东赶到了岭南，平定了当地的部族叛乱，比预计快了整整十天。 “你看，”他对李德全道，“路通了，军队调动快了，平叛也容易了。这就是‘要想富，先修路’的道理。” 李德全看着军报上“行军神速，粮草充足”的字眼，终于明白，陛下修的不只是路，更是一张贯通全国的大网——网住了流民的人心，网住了商队的财富，更网住了军队的机动性。 而那张网的中心，正是建安城紫宸宫的灯火，在夜色中明亮如星，照亮着三条通途延伸的方向，也照亮着大景越来越清晰的未来。 叶宇拿起朱笔，在舆图上标注出下一段修路的起点，笔尖划过纸面，仿佛能听到远方传来的夯歌——那是无数曾经的乞丐，用汗水和希望，为这个王朝铺就的新征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