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空间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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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型快艇“萤火号”如同一只在暴风雨中穿梭的雨燕，艰难地航行在时间乱流的惊涛骇浪中。艇身覆盖的时间锚定场发生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外部监视器上的景象疯狂变幻：上一秒还是远古星云缓慢旋转的静谧，下一秒就切换成未来舰队齐射的炽烈光芒，中间又夹杂着无数破碎的、意义不明的记忆片段和情感闪回。 艇内，包括薇拉在内的五名乘员（两名驾驶员，两名护卫，以及薇拉）都紧咬着牙关，忍受着时空错乱带来的剧烈眩晕和认知失调。护卫队员之一的脸色发青，紧紧抓着扶手，他的个人计时器时而飞速倒转，时而停滞不前。 “前方三百米，高密度时间碎片团！无法规避！”驾驶员嘶吼着。 “冲过去！锚定场最大功率！”薇拉强忍着灵魂深处因靠近混沌王座而产生的共鸣与刺痛，下令道。她的目光穿透混乱的视界，锁定着那在无数时间碎片后方、如同定海神针般巍然不动的清蒙暗红光芒。 “萤火号”猛地一震，扎入了那片五光十色的时间碎片团。瞬间，艇内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撕扯成了无数份，同时体验着出生、成长、衰老、死亡；胜利、失败、爱恋、背叛……无数矛盾的人生片段强行塞入脑海。 “啊——！”一名护卫队员发出了痛苦的嚎叫，他的眼睛开始失去焦距。 “稳住！想着现在的任务！想着王庭！想着林风ii阁下！”薇拉的声音如同清泉，在混乱的意识海洋中注入一丝清明。她自身也在承受着巨大压力，但“万物归一”的宏大意象和对目标的执着，像灯塔一样指引着她。 快艇剧烈颠簸着冲出了碎片团，艇体外部多了几道仿佛被时光腐蚀的奇异痕迹。但他们距离混沌王座的光芒，又近了一大步。 随着不断深入，时间乱流的强度在达到一个顶峰后，反而开始减弱。他们似乎正在穿越乱流区，靠近其源头，也是相对平静的“风眼”——混沌王座光芒直接笼罩的核心区域。 终于，“萤火号”冲出了最后一片剧烈动荡的时间碎片带，驶入了一片“平静”的空间。 这里并非真正的平静。没有了交错的时间幻象，但充斥着的，是更加直观、更加令人灵魂颤栗的规则显化。 清蒙与暗红的光芒如同实质的液体，缓慢流淌、交织。光芒中，无数微小的规则符号——代表“存在”、“湮灭”、“连接”、“分离”、“秩序”、“混乱”等等——如同水中的浮游生物，不断生灭、重组、演化。一种低沉而宏大的、仿佛宇宙本身呼吸般的“脉动”充斥着每一寸空间。 而在所有光芒与规则符号汇聚的中心，薇拉终于“看”清了。 那里没有具体的王座，也没有林风ii熟悉的人形。 只有一团不断变化形态、却又保持着某种恒定核心的规则集合体。它时而像一片旋转的星云，时而像一棵根系扎入虚无的光之巨树，时而又像一枚不断向内坍缩又向外爆发的奇点。但其核心处，一点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散发着熟悉灵魂波动的印记，如同黑夜中的孤星，顽强地闪烁着。 那就是林风ii的“自我”印记！它被庞大而活跃的混沌规则包裹、承载，仿佛风暴眼中的一点宁静。 “萤火号”不敢再靠近，悬停在光芒的边缘。薇拉深吸一口气，对驾驶员和护卫队员说：“你们留在这里，保持最低限度运行，随时准备接应或撤离。我下去。” “大师！太危险了！”护卫队长急道。 “灵魂层面的沟通，人越多，干扰越大。”薇拉摇了摇头，穿戴着信息防护服，走向气闸舱，“如果我……出现异常，或者这里的空间发生剧变，不要犹豫，立刻撤离。” 她独自一人，离开了“萤火号”，凭借防护服微弱的推进力，缓缓飘向那团光芒的核心。 越是靠近，那股规则的脉动就越发强烈，仿佛要将她渺小的存在同化。她集中全部精神，调动起那丝灵魂共鸣，不再试图传递复杂信息，而是发出最简单、最直接的呼唤，如同呼唤一个沉睡的挚友： “林风ii……是我，薇拉。能……听到吗” 呼唤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起初，只有规则脉动那漠然的回应。 但渐渐地，那核心处的“自我”印记，似乎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有反应！ 薇拉心中一震，立刻加强了呼唤的力度，并将“收割者”利用时间乱流、空间可能面临的危机、以及王庭的担忧等关键信息，化作简洁的意念，持续传递过去。 “自我”印记的闪烁变得频繁了一些，周围的规则流动也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与之前无意识演化不同的波动。仿佛沉睡的意识，在熟悉的呼唤和危急的信息刺激下，正试图从规则的深海中挣脱出一丝清醒。 然而，就在沟通似乎出现一线曙光之际—— 异变，以远超所有人预料的速度和规模，骤然爆发！ 灵界外围，那几座“收割者”精心布置的巨大环状装置，已经充能到了极限。暗紫色的能量在其环体内疯狂流转，形成了一个个扭曲的引力奇点。它们没有攻击王庭舰队，也没有攻击混沌王座本身，而是将目标对准了那些被它们引导、聚集而来的、最大最不稳定的时间碎片！ 这些碎片，有的记录着超新星爆发的毁灭性能量，有的蕴含着远古宇宙大撕裂时期的时空裂缝信息，更有甚者，是从遥远未来截取的、某种未知超级武器释放的余波景象！ “收割者”的装置，将这些蕴含恐怖能量的时间碎片，如同弹弓上的石子，用强大的引力场强行加速、聚焦，然后……狠狠地、精准地投掷向了混沌王座光芒与灵界正常空间交界的几个关键薄弱点！ 轰！轰！轰！轰！ 无声的爆炸在规则层面响起！ 被加速的时间碎片撞击在空间结构上，并未产生常规的能量冲击，而是引发了灾难性的时空共振与结构疲劳！ 就像用音叉震碎玻璃，特定的时间频率与能量模式，与灵界和现实交界处本就因混沌王座存在而变得脆弱的空间结构，产生了毁灭性的共鸣！ 咔嚓——！ 令人灵魂冻结的、仿佛宇宙根基断裂的声响，并非通过声音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所有高阶存在的感知中！ 只见混沌王座周围，那原本无形的、区分灵界与现实的“膜”，开始出现巨大的、蛛网般的黑色裂痕！裂痕并非静止，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急速蔓延、扩大，所过之处，空间本身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剥落、消散，露出其后方令人绝望的、没有任何物质、能量甚至信息的绝对虚无，或者……通往其他扭曲维度的乱流通道！ 空间，正在大范围、不可逆地崩解！ 灵界的银灰色云雾被吸入裂缝，瞬间消失；现实宇宙的星光透过裂缝扭曲变形；连混沌王座那浩瀚的光芒，当其边缘接触到这些空间裂痕时，也被无情地“切断”、 “吞噬”、 或扭曲分散到未知的维度！ “收割者”的最终目标暴露无遗——他们不是要正面击败混沌王座，而是要利用其蜕变时对时空的扰动，通过引发大规模空间崩解，来肢解、 放逐、 或者至少严重削弱这个正在成形的“规则制定者”！没有了稳定的空间承载，再强大的规则力量也会失去支点，变得混乱、分散、易于捕获或摧毁！ “空间崩解！范围急速扩大！”“萤火号”内，驾驶员看着传感器上那以惊人速度扩散的黑色裂缝网络，脸色惨白，“我们被包围了！撤退路线正在被切断！” 而在崩解区域的中心，薇拉刚刚建立起的微弱沟通联系，被这突如其来的空间结构崩溃彻底震散！她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块不断碎裂、坠入深渊的浮冰上，周围是吞噬一切的虚无和混乱的空间乱流。那点“自我”印记的光芒，在空间崩解的冲击下也变得明灭不定，周围的混沌规则开始剧烈地紊乱、暴走，仿佛一头被激怒却找不到敌人的巨兽。 “薇拉大师！快回来！”通讯频道里传来护卫队长焦急的呼喊，夹杂着刺耳的干扰杂音。 薇拉回头望去，只见来时的路径上，已经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空间裂痕，“萤火号”自身也在努力规避着不断新生的裂缝，险象环生。 她被困在了空间崩解的核心，混沌暴走的源头。 而远处，那些暗紫色的“收割者”舰队，正冷冷地悬浮在相对安全的区域，如同等待收获的秃鹫，注视着它们一手制造的这场空间末日，等待着混沌王座在崩解中彻底瓦解，或者……暴露出最核心的、毫无防备的“真身”。 绝境，在瞬间降临。 薇拉看着周围不断崩碎的空间，又看向那在暴走光芒中挣扎的“自我”印记，一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不再尝试撤离，反而将全部的灵魂力量，不顾一切地、毫无保留地，灌注向那点熟悉的印记！ 不是沟通，不是引导。 而是……共鸣！融合！唤醒！ 如果空间在崩解，如果规则在暴走。 那么，就让我与你一同面对。 以我残存之魂，为你在这末日崩解中，点燃最后一点……人性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