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云端对话与暗夜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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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外滩w酒店顶层的“云境”酒吧悬浮在黄浦江上空,270度落地窗外,陆家嘴的摩天楼群如钻石森林般闪烁。 徐小默特意包下了观景最佳的弧形卡座,桌上冰桶里斜插着唐培里侬p3白金版,三只手工水晶杯反射着城市灯火。 elena轻轻晃动着杯中的香槟,目光投向窗外蜿蜒的江面。 “上海比我想象中更有侵略性,”她的中文带着微妙的异国腔调,每个音节都像经过精密计算,“就像你,小默。” 徐小默靠在定制沙发里,解开了爱马仕丝绒西装的第一颗扣子。 “侵略性我以为你会说‘活力’。” “活力是向上的生长,侵略性是向外的扩张。” elena转过头,蓝灰色的眼睛在昏黄灯光下像某种猫科动物,“你最近扩张得很厉害,我听说了柳婉的事。” 来了。 徐小默心中警铃微响,表面却轻松地啜饮一口香槟。“前妻闹脾气而已,小事。” “小事需要动用默远集团三分之一的公关预算” elena微笑,“需要威胁一家估值十五亿的科技公司” “需要同时安抚至少三位女性”她每说一句,徐小默的脊背就僵直一分。 “你调查我。” “投资前的尽职调查。” elena优雅地放下酒杯,“卡佩家族的钱不流向黑洞,徐。” “我需要知道你究竟是战略家,还是被自尊心驱使的赌徒。” 徐小默强迫自己放松肩膀。 “你觉得我是哪种” “目前看来,两者都是。” elena倾身向前,指尖轻轻划过水晶杯边缘,“你对柳婉的执念让我好奇。” “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 “这不是关于她。” 徐小默的声音冷了几分,“是关于秩序。我不能让任何人认为,可以公开羞辱我而不付出代价。” “所以是面子问题。” elena靠回沙发,若有所思,“在东方文化里,面子比利润更重要吗” 对话进入危险水域。 徐小默意识到,elena不是苏瑾那样的技术宅,也不是林冰那样的合作者,更不是安娜那样的花瓶。 她是真正的掠食者,来自欧洲最古老的银行家族之一,血管里流淌着三百年的资本dna。 “利润和面子可以兼得。” 徐小默切换语气,露出商人的标准笑容,“事实上,我对柳婉的施压已经产生了额外收益——‘新生’工作室的三个供应商主动联系默远,愿意以八折提供原材料。恐惧是最好的商业润滑剂。” elena静静看着他表演,直到他说完才轻声问:“那你快乐吗” 问题猝不及防。 徐小默张了张嘴,香槟的气泡在舌尖炸开,带着微涩的余味。 同一时刻,艺术区“新生”工作室灯火通明。 柳婉站在未完成的装置作品前,白色工装裤上沾着颜料斑点。 那是一组用废弃电路板和led灯管编织成的“数字竹林”,通电后,细碎的光点如萤火虫般在金属枝叶间流动。 “电压不稳,”顾言蹲在控制器旁调试,“第三区的频闪节奏和其他部分不同步。” “就让它不同步。”柳婉突然说。 顾言抬头,额前碎发垂落。 “什么” “现实中的竹林,每片叶子被风吹动的节奏也不一样。” 柳婉走近作品,手指轻触冰冷的电路板,“完美同步是机器的逻辑,不是生命的逻辑。” “我们的展览叫‘抵抗与诗意’,如果连作品本身都在追求工业标准,那抵抗什么” 顾言怔了怔,随即笑了。 那是柳婉第一次见他露出如此放松的笑容,眼角细纹舒展,像冬日湖面突然裂开的冰纹。 “你说得对。” 他关掉控制器,任那些led灯自由闪烁,杂乱中竟真的生出某种韵律,“我太执着于‘完成度’,忘了我们在做什么。” 手机震动。 柳婉瞥了一眼,是李明发来的加密信息:“明早十点,老地方见。有决定。” 短短十个字,重如千钧。 “是创芯科技”顾言问。 他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近到能传递支持,远到不越界。 柳婉点头,突然感到一阵疲惫涌上来。 过去两周,她像绷紧的弓弦,在封杀、谣言、策展压力中保持绝对挺直。 但此刻,在斑驳闪烁的人造竹林前,在顾言安静的目光里,她允许自己肩膀垮下三厘米。 “如果李明选择屈服,”她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我就失去最后的技术支持。‘数字竹林’会真的变成一堆垃圾。” “不会的。”顾言说。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会让这些电路板发光,哪怕要用最原始的方法——一节节电池,一根根导线。”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事实,“艺术史上大多数突破,都发生在资源最匮乏的时候。” “梵高一生只卖出一幅画,莫奈在失明边缘画出了睡莲。” 柳婉转过头,正对上他的眼睛。 顾言的瞳孔很深,像夜色中的古井,倒映着工作室的灯光和她微怔的脸。 “谢谢。”她说。 两个字太轻,承载不住此刻胸腔里翻涌的东西。 顾言摇摇头,转身走向工作台。 “继续吧,离展览只剩四天了。我有个想法,关于如何用投影强化‘不同步’的意象...” 他自然地转换话题,给柳婉留出整理情绪的空间。 她深吸一口气,将李明的信息暂时封存,重新聚焦于眼前的灯光与金属。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上海罕见的清澈夜空,但工作室内的两人都未抬头。 凌晨两点,徐小默回到陆家嘴顶层公寓。 elena在酒店门口与他贴面告别,香水尾调是雪松和琥珀,温暖中带着疏离。 “下周卡佩基金会在上海有个小型酒会,”她在他耳边低语,“我会正式介绍你给几位关键人物。” “做好准备,徐,这是你进入欧洲市场的入场券。” 诱惑赤裸裸摆在面前。 徐小默知道代价——他需要在酒会上展示“稳定性”,这意味着必须在这之前解决柳婉这个“不稳定因素”。 浴室的镜面蒸腾着水汽。 徐小默站在花洒下,热水冲刷着身体,却洗不掉elena最后那句话的回音: “你在建造一座监狱,徐。” “最可怕的是,钥匙在你自己手里,你却假装找不到。” 他暴躁地关掉水龙头,裹上浴袍走进卧室。 手机屏幕上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苏瑾。 还有一条信息:“设备数据有异常波动,需要当面讨论。伦理委员会可能介入。” 徐小默把手机扔到床上。 伦理委员会苏瑾当初拿投资时可没这么矫情。 他走到落地窗前,脚下是沉睡的都市。 这座城市像巨大的精密仪器,而他自以为是操纵仪表盘的人。 但现在,每个仪表都在闪烁警告:柳婉在艺术圈的口碑持续发酵,顾言的公开支持让舆论战陷入僵局。 创芯科技的李明迟迟不做决定。 苏瑾开始犹豫。 连林冰今早的汇报都带着微妙的保留——“副市长秘书那边,可能需要更多‘诚意’。” 而elena...elena是最迷人的变量。 她像一面镜子,照出他所有精心掩饰的破绽。 手机再次震动。 这次是安娜,发来一张对着酒店镜子的自拍,肩上挎着崭新的喜马拉雅包,配文:“想你了,徐总什么时候再来验收礼物呀~” 徐小默盯着照片里年轻完美的身体和空洞的眼睛,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 他意识到,这些女人像他收藏的名表,每一只都标价清晰,走时精准,但没有任何一只真正告诉他——此刻是几点。 他需要一场决定性的胜利。 必须让柳婉跪下,必须让所有人看到,违逆徐小默的下场。 一个念头慢慢成形。 徐小默走回床边,拿起手机,拨通了林冰的号码——尽管已是凌晨两点半。 “喂”林冰的声音带着睡意和警觉。 “明天一早,联系默远控股的证券部,”徐小默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土,“启动对‘创芯科技’二级市场的秘密收购。” “不管李明的决定是什么,我要在两周内成为他们最大的外部股东。” 电话那头沉默了五秒。 “这会触发要约收购条款,需要至少三十亿现金。” “我有钱。” “还有,如果柳婉发现你在背后操纵...” “那就让她发现。” 徐小默打断她,“我要她清清楚楚地看到,她所有的挣扎,都是在我的棋盘上跳舞。” 挂断电话后,他打开加密邮箱,开始起草给欧洲某私人调查机构的委托函。 调查对象:顾言。 调查范围:税务、版权纠纷、情感史、一切可能摧毁一个艺术家声誉的东西。 窗外的东方明珠塔在凌晨的雾气中闪烁,像一枚巨大的、穿刺夜空的注射器针头。 徐小默站了很久,直到天空泛起蟹壳青。 他想起很多年前,和柳婉刚结婚时租住的老公房。 夏天没有空调,两人就躺在凉席上,用一本杂志轮流扇风。 柳婉说,等有钱了,要买一个能看到星星的房子。 “上海哪有星星。”他当时嘲笑她。 “那就去有星星的地方。” 她翻身看着他,眼睛在黑暗里发亮,“反正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徐小默猛地拉上窗帘,隔绝了渐亮的天光。 那些都死了。像从未存在过。 清晨七点,柳婉在工作室的简易折叠床上醒来,身上盖着顾言留下的羊绒毯。 她坐起身,看见顾言已经在工作台前,就着一盏台灯修改展览序言。 “你一夜没睡”柳婉声音沙哑。 顾言回头,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但眼睛很亮。 “睡了三个小时。倒是你,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没时间了。” 柳婉叠好毯子,闻到上面淡淡的松节油气味——那是顾言身上的味道,“一小时后我要见李明。” 顾言放下笔,认真地看着她:“无论结果如何,展览都会继续。我承诺。” 柳婉想说谢谢,但话到嘴边变成了:“结束后,我请你吃饭。不是工作餐,是真正的晚餐。” 空气静默了一瞬。 “好。” 顾言说,然后重新低头看稿纸,但柳婉看见他耳尖微微泛红。 她走进狭小的洗手间,用冷水洗脸,抬头时看见镜中女人眼下明显的疲惫,但眼神是清亮的。 这是她自己的脸,自己的眼睛,自己的选择。 八点整,柳婉推开工作室的门。 晨光洒在斑驳的墙面上,涂鸦和海报在光中苏醒。 远处传来黄浦江轮船的汽笛声,悠长得像某个时代的回音。 她踏进晨光,朝着与李明约定的咖啡馆走去。 口袋里,手机震动。 柳婉掏出来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只有一句话: “他在二级市场收购创芯的股份。小心。” 发送时间:凌晨四点十七分。 柳婉停在梧桐树下,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 初秋的风穿过枝叶,落下几片早衰的叶子,擦过她的肩头,飘向地面。 她删除信息,继续向前走。 步伐未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