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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怀瑾见她始终不信，忽然站起身来，神色变得肃穆： “既然如此…” 他心念微动，向周瑞承的心腹曹谨发了条讯息。 陆怀瑾原本打算自己直接宣布这个足以改变探春命运的消息，但转念一想， 此事终究是朝廷恩典、圣意钦点，由他这个“表叔”口中说出， 份量虽重，却少了那份无可置疑的权威与震撼。 他要让探春，也让所有人彻底明白此事绝非儿戏，更加放心的接受并肩负起这份重任， 最好、最正式的方式，莫过于让代表着皇权本身的人来宣告。 随即，他直接向周瑞承最信赖的心腹内侍—— 曹谨，传递了一道简洁的讯息， 此事他早已与周瑞承商议妥当，并附上了‘玉佩’，此刻正是时候。 随即，陆怀瑾看向宝钗： “宝丫头，你让院里伺候的人都暂且退到外院去，无唤不得近前。 “凤丫头，” 他的目光转向王熙凤： “你去前头角门处守着，直接引人过来便是。” 王熙凤何等机警，利落地应了一声： “表叔放心，我省得。” 她转身便走，步速快而稳，丹凤眼中精光闪动。 宝钗也立刻领会，出门后轻声吩咐莺儿几句，并掩好了内院的门。 屋内一时只剩下陆怀瑾、宝钗、黛玉和仍有些茫然却又隐隐感到气氛变化的探春。 探春看着陆怀瑾这番安排，心中那点“玩笑”的念头终于彻底动摇，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紧张与期待，手心竟微微渗出汗来。 黛玉轻轻握了握她有些发凉的手指，递过一个安抚的眼神。 忽然，门外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不疾不徐，若不是此刻屋内落针可闻，几乎难以察觉。 那脚步声在紧闭的门外停下。 王熙凤一直留心着动静，见状毫不犹豫，快步上前，亲自伸手，轻轻拉开了那扇梨木门扉。 门开处，并非大队仪仗，只有三人。 为首者，是一位面白无须、身着赭色寻常宦官服色、气质沉静内敛的中年人。 手捧一卷明黄云纹锦帛，身后跟着两名低眉顺目的小内侍。 此人正是皇帝周瑞承的心腹，内侍省少监曹谨。 三人悄然立于门外，一股难以言喻的、属于宫禁深处的肃穆气息散发开来。 曹谨的目光平静地越过开门的王熙凤， 直接投向屋内端坐的陆怀瑾，竟是先微微颔首致意，态度颇为恭敬。 陆怀瑾亦颔首回应。 无需多言，王熙凤已侧身让开道路，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而屋内，探春望着门口那三道陌生的身影， 尤其是居中那位气度凝练的太监，呼吸骤然一紧。 曹谨上前一步，声音不高： “圣旨到——贾探春接旨。” “圣旨”二字如同惊雷，彻底击碎了探春心中最后一丝“玩笑”的侥幸。 她脸色瞬间煞白，又因震惊和突然涌上的热血而泛起红潮， 整个人像被钉在原地，手脚冰凉，竟一时动弹不得。 宝钗见她怔住，连忙在她身侧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低声道： “三妹妹，快接旨！” 黛玉也在一旁，眼神催促。 探春如梦初醒，巨大的冲击让她脑中嗡嗡作响，几乎是凭着本能，踉跄一步上前，在香案前跪下。 宝钗、黛玉、王熙凤，也齐刷刷跪倒，屏息凝神，头不敢抬。 然而，唯有一人静立不动，依旧端坐——正是陆怀瑾。 曹谨对此恍若未见，他展开圣旨，用特有的抑扬顿挫的腔调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盐政乃国计民生之本，今积弊丛生，朕心甚忧。 兹特设盐政清运司，专理新盐产运销诸事，以除旧布新，惠利天下。 朕闻贾氏探春，虽系闺阁，然才识明敏，志虑忠纯，有经世济用之才，怀革故鼎新之志。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用非常之人。 故不拘常格，破例擢用。 特授贾探春为盐政清运司主事，秩正七品，总领司务，推行新政。 望尔克勤克慎，秉持公心，锐意革新，以副朕望，以报国恩。 钦此！”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打在探春的心上。 官职、品阶、职责… 与陆怀瑾方才所言分毫不差！ 这不是梦，更不是玩笑！ 是真正的圣旨，是金口玉言的皇命！ 探春跪在冰冷的石板上，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是激动、惶恐还是难以置信。 直到曹谨宣读完最后两个字“钦此”，将圣旨合拢，温和道： “贾主事，请接旨吧。” 她才猛地回过神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江倒海的心绪， 探春双手高举过顶，声音带着竭力压抑的微颤： “臣…臣女贾探春，叩谢皇上天恩！ 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恭恭敬敬地接过那卷圣旨，触手是冰凉光滑的锦缎，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她心口发疼，眼眶发热。 直到圣旨稳稳落入手中，那真实的触感才让她终于确信—— 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贾探春，一个国公府的未嫁女，竟然真的被皇帝钦点，成了朝廷命官！ 正七品的盐政清运司主事！ 曹谨见她接了旨，任务完成，脸上露出一丝公事已毕的缓和，又转向陆怀瑾，拱手道： “陆先生，陛下旨意已宣，咱家这便回宫复命了。” “有劳曹少监跑这一趟。”陆怀瑾微微点头。 曹谨不再多言，带着两名小内侍转身走到门外，随后开辟空间通道，直接离去。 直到曹谨的身影离去，跪着的众人才纷纷起身，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探春， 不，是新任的贾主事——和她手中那卷明黄的圣旨上。 王熙凤第一个“活”过来，几步上前，只绕着探春看，嘴里啧啧称奇： “了不得了不得！ 我的三姑娘，真成了官老爷了！ 圣旨！货真价实的圣旨！ 宝丫头、林丫头，你们快掐我一下， 我不是在做梦吧” 宝钗也站起身，走到探春身边，看着她仍旧有些发愣的神情，温声道： “三妹妹，如今可还觉得是玩笑” 探春缓缓抬起头，她看向陆怀瑾： “表叔…我…我真不知该如何谢您…” 她明白，这破天荒的任命，陆怀瑾的“力荐”是何等关键。 黛玉也走了过来，轻声道： “三姐姐，恭喜。从此海阔天空，正可施展抱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