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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那座被碧海蓝天环抱的私人疗养岛后,时间的流速仿佛都变得不同。没有了都市的喧嚣与无处不在的窥探目光,只有海风、浪声、以及姐妹间无需多言的陪伴。 最初的几天,杨凌(现在,她坚持只让姐姐们叫自己“杨凌”或“凌儿”)依旧沉默。她按时进行身体复健,听从营养师的安排,但那双眼睛里的空洞并未立刻被海岛的阳光填满。她常常一个人坐在面朝大海的露台上,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不动,也不说话,只是望着海平面出神,仿佛要将所有过往都沉入那深不可测的蔚蓝之中。 火箭少女的姐姐们没有强迫她开口。她们只是用行动将她包裹在温暖的日常里。孟美岐会默默地在她身边坐下,塞给她一个耳机,里面是最新的编曲demo;吴宣仪变着花样给她做营养又好看的餐点,哪怕她吃得很少;杨超越会拉着她在傍晚的沙滩上漫无目的地散步,讲些并不好笑的笑话;yamy处理着所有外界的联络,将一切可能打扰她的信息过滤在外;其他人则轮流陪着她做复健、看书、看电影,或者只是静静地待着。 她们默契地不再提起“方家”、“岸阳”、“若白”这些字眼,甚至小心地避开了与那些过往相关的歌曲和话题。她们的世界里,此刻只有“火箭少女101”和需要被小心呵护的“杨凌”。 直到一周后的某个夜晚,海风微凉。杨凌抱着一把吉他,独自坐在别墅外的木质平台上,指尖无意识地拨动着琴弦,零散的音符飘散在风里。孟美岐和吴宣仪悄悄走近,没有打扰,只是坐在不远处聆听。 那些破碎的音符渐渐有了走向,连成一段低沉而富有倾诉感的旋律。杨凌低着头,长发垂落,遮挡了表情,但她的手指在琴弦上滑动得越来越流畅,仿佛音乐是她此刻唯一能够抓住、并能表达内心汹涌暗流的语言。 孟美岐和吴宣仪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亮光。她们没有出声,直到那段旋律反复了几遍,渐渐成形。 “凌儿,”吴宣仪这才轻声开口,递过去一杯温热的牛奶,“这段旋律……很好听,有故事。” 杨凌抬起头,夜色中她的眼睛似乎找回了一点微光。她没有回答关于“故事”的问题,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美岐姐,宣仪姐……我们,做新专辑吧。” 不是“我想写歌”,而是“我们做新专辑”。这是一个决定,一个将自己重新投入事业洪流、用工作填满所有空白的决定。 孟美岐立刻点头,没有任何犹豫:“好!我们做!”她坐到杨凌身边,“就用这段旋律做主打的引子怎么样我们可以一起填词,编曲。” “专辑概念呢”吴宣仪也加入讨论,语气积极,“疗愈新生还是……告别与重启” 杨凌的目光重新投向漆黑的海面,那里有灯塔的光芒规律地扫过。“就叫……《航线》吧。”她轻声说,“重新规划航线,去未知,但属于自己的地方。” 《航线》。这个名字让孟美岐和吴宣仪心头一震,随即是更深的疼惜和坚定的支持。 “好!《航线》!”孟美岐握住她微凉的手,“我们一起!” 从那天起,杨凌的生活被赋予了新的、密集的焦点。在医生允许的强度下,她全身心投入了新专辑的筹备。写歌、讨论概念、尝试编曲、甚至开始进行极其温和的声乐和形体训练。她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适应着,或许是因为心底那股不愿沉沦的倔强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依然话不多,但眼里的光在一点点凝聚,那是一种摒弃了杂念、专注于创作的清澈而坚定的光芒。 火箭少女的团魂,在这与世隔绝的海岛上,因为共同守护一个秘密、支持一个重生,而燃烧得更加炽热纯粹。她们推迟或调整了所有个人行程,集体创作、练习,将《航线》这张专辑,视作她们十一个人(尽管名义上有一位在“长期休养”)重新出发、更是陪伴妹妹疗伤前行的共同誓言。 一个月后,在专业医疗团队的评估和严密保护下,她们低调返回北京,入驻了公司安排的一处隐蔽且安保措施升级的工作室及宿舍,开始了新专辑封闭式制作。 --- 与此同时,方廷皓那边的世界,却是一片压抑的风暴中心。 自从那天在楼梯间被妹妹用最冰冷的言语划清界限后,方廷皓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不眠不休地追查。警方根据咖啡馆监控中拍到的模糊身影、车辆信息,结合通讯记录筛查,终于锁定了几名可疑人员,并顺藤摸瓜,揪出了幕后指使者——杨虎的妹妹,杨琪。 杨琪最初矢口否认,但在确凿的证据和方廷皓几乎要噬人的压力下,她崩溃了,带着一种扭曲的得意和破罐破摔的疯狂,在审讯室里尖笑着承认了一切。 “没错!是我!我找人伪装成你们的样子!特别是方婷宜,那张脸我找人研究了多久啊!还有那个若白,装得多像啊!”杨琪的眼睛里闪烁着恶毒的光芒,“我就是要毁了戚百草!不,是方婷萱!也不对,是杨凌!管她是谁!她凭什么凭什么她能拥有一切毁了她的脸不,那太便宜她了!我要毁掉她最在乎的东西!亲情,爱情,友情!让她众叛亲离!让她尝尝从云端摔下来、被所有人抛弃的滋味!哈哈,看来我成功了听说她跟你们断绝关系了真是大快人心!” 她喋喋不休地诉说着因哥哥杨虎当年之事积累的怨恨,以及对方婷萱(戚百草)如今所拥有一切的嫉妒。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扎在透过单向玻璃看着这一切的方廷皓、方婷宜、若白、范晓莹和光雅的心上。 方婷宜死死捂住嘴,才能不哭出声。原来妹妹承受的是这样一场处心积虑的、针对心灵的凌迟!而自己,竟然成了伤害她的最锋利的刀! 若白的脸色惨白如纸,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仿佛这样才能支撑住身体。他想起那天在“咖啡馆”里(实则是杨琪安排的另一个相似场所的包间),自己扮演的那个“沉默的若白”。尽管他因察觉不对而极度抗拒,但在对方以“测试杨凌反应、为后续治疗提供参考”的荒谬理由和某种威胁下,他选择了暂时的妥协和观察……他以为自己在掌控局面,以为能看出破绽保护她,却没想到,自己那该死的沉默,在那样的情境下,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观察”和“克制”,在她眼中,与帮凶何异 方廷皓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底一片猩红。愤怒、悔恨、心疼,几乎要将他撕裂。他恨杨琪的恶毒,更恨自己的疏忽和大意!他竟然让妹妹在自己眼皮底下,遭受了如此阴险的算计和伤害! 证据确凿,动机卑劣,造成的后果严重。方廷皓动用了一切法律和人脉资源,毫不留情。杨琪数罪并罚,最终被判以重刑,余生都将在铁窗之后度过,再也无法出来兴风作浪。 惩罚了作恶者,却无法弥合那已经彻底断裂的信任。 他们试图联系杨凌,解释,道歉,哪怕只是听听她的声音。电话永远转接到yamy或经纪人那里,客气而冰冷地回复:“杨凌正在专注新专辑制作,不便打扰。”送到工作室的礼物、信件,全都原封不动地被退回。他们甚至无法靠近她所在的工作室区域,安保严密得如同禁区。 方婷宜憔悴不堪,她录了一段又一段的语音,写了一封又一封的长信,诉说着自己的无辜、心疼与思念,却石沉大海。她时常呆坐在妹妹曾经住过的房间里,抚摸着那些旧物,泪流满面。她终于明白,那记冒充她的耳光,打掉的不仅是妹妹对她的信任,更是妹妹对“方婷萱”这个身份所承载的亲情的全部渴望。妹妹不要了,连同那可能带来的伤害,一并舍弃了。 若白变得更加沉默,他将所有情绪都压抑在更深处,只是训练得更加疯狂,比赛时带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只有他眼底深处那片化不开的沉郁和偶尔望向某个方向(火箭少女工作室大致方位)时一闪而过的痛楚,泄露着秘密。他知道,有些错误,无法挽回。有些沉默,代价是一生的距离。 方廷皓看着一夜间仿佛老了十岁的父母,看着崩溃的妹妹,看着同样深受打击的若白和晓莹她们,心中的沉重无以复加。他处理着公司事务,继续暗中关注着火箭少女新专辑的动向,确保她们不受任何干扰,甚至默默扫清了一些潜在的麻烦。这是他唯一还能为她做的,以这种不打扰的方式。 他们终于清醒而痛苦地认识到:真相可以查明,冤屈可以昭雪,伤害可以惩罚。但那个被伤透了心、亲手斩断过去的女孩,她的心门,已经对他们彻底关闭了。 她不再是需要他们保护的戚百草,也不再是渴望亲情的方婷萱。 她只是杨凌。 火箭少女101的杨凌。 与他们,再无瓜葛。 --- 北京,火箭少女秘密工作室。 录音棚里,杨凌戴着耳机,站在麦克风前。棚外,其他十位姐姐或坐或站,透过玻璃屏息凝神地看着她。 伴奏响起,是那首《航线》的主打歌。前奏空灵而富有力量感,如同穿越迷雾的海浪。 杨凌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沉静如水的坚定。她开口,清澈而富有穿透力的嗓音回荡在录音棚里: “断了的锚,沉入深蓝, 旧地图上,航线被风吹乱。 不再回望,灯塔的暖光, 我的罗盘,只指向未知远方……” 歌词里没有提及具体的人和事,却处处是决别、新生与自我主宰。 她唱得极其投入,技巧与情感完美融合。脸上的伤痕早已消退,只留下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淡痕。她的神情专注而平静,只有在某些高音或转音处,微微紧绷的下颌线和眼中一闪而过的水光,泄露出那平静之下深藏未愈的波澜。 一曲录罢,隔音门打开,姐姐们涌进来,给她递水,拥抱,轻声夸赞。 杨凌接过水杯,喝了一小口,对姐姐们露出一个很淡、却真实的笑意。“谢谢姐姐们。”她说,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完成一件重要事情后的轻松。 窗外,北京城的灯火次第亮起,璀璨而遥远。 她的航线,已经重新规划完毕。 船上,载着火箭少女的姐妹,载着音乐,载着全新的“杨凌”。 至于身后的那片港湾,以及港湾里那些曾经的身影…… 她已决意,不再返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