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星尘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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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价……已支付……寻找……‘基石’……在‘银翼’……答案……与……末日……” “幽灵”留下的这段加密低语，如同冰冷的铭文，刻在了每一个听到它的人的心上。代价什么样的代价为这次干预，还是为所有的一切而“基石”……那是什么答案与末日又意味着什么 巨大的谜团如同深渊，吞噬着刚刚劫后余生的短暂轻松。但此刻，“曙光号”没有时间深思。他们仍在危险的空域中，必须尽快远离那艘可能随时会完全恢复、并进行彻底扫描的“吞噬者”。 “航向不变！保持静默！继续前进！”雷克舰长的命令依旧稳定，尽管他的眼中也充满了疲惫与沉重的疑问。 “曙光号”如同一个在刀尖上跳舞的幽灵，依靠着惯性和小行星的阴影，小心翼翼地远离那片死亡空域。每一次传感器捕捉到“吞噬者”微小的姿态调整，都会让所有人的心脏再次揪紧。 幸运的是，那艘恐怖的巨舰似乎真的被“幽灵”那精准的一击造成了不小的混乱。它在原地停留了相当长一段时间，进行着系统修复和校准，并未立刻展开大规模搜索。这为“曙光号”赢得了宝贵的撤离时间。 几个小时的高度紧张航行后，他们终于将“吞噬者”远远甩在了身后，传感器上的能量签名也变得微弱而遥远。 暂时，安全了。 直到这时，那根一直紧绷的弦才稍稍松弛。而松弛带来的，是如同海啸般袭来的疲惫、伤痛，以及……失去的实感。 雷克舰长缓缓从指挥椅上站起身。失重环境让他的动作有些飘忽，但他努力让自己站稳。他目光扫过一片狼藉、昏暗冰冷的舰桥，扫过每一张布满血污、尘埃和疲惫的脸庞。 “导航官，”他的声音沙哑而沉重，“我们……到哪里了” “已经脱离科罗-47星系主要重力井……正在进入一片未编号的稀疏小行星带边缘。根据‘银翼’提供的坐标……我们距离目的地，还有不到四标准时的航程。”导航官的回答同样疲惫。 雷克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口冰冷的、带着金属和焦糊味的空气，按下了全舰广播的按钮。 “这里是舰长雷克。”他的声音通过尚能工作的内部频道，传达到“曙光号”每一个尚且安全的角落，传到每一个蜷缩在寒冷和黑暗中、惊魂未定的幸存者耳中。 广播里一片寂静，只有他沉重而清晰的呼吸声。 “我知道，大家都很累，很痛，很害怕。”他的声音低沉，没有高昂的激励，只有一种沉重的、分享痛苦的坦诚，“我们失去了很多。很多好朋友，好同胞，再也回不来了。他们的名字，会被永远刻在联邦的纪念碑上，但这对我们来说，远远不够。” “我们失去了一艘强大的战舰，失去了家园，失去了……很多东西。”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积蓄力量。 “但是，”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看看你的周围。看看你身边还活着的人。我们，还在这里。” “敌人很强大，很诡异。它们来自我们无法理解的地方，甚至可能潜伏在我们以为安全的地方。它们觉得已经把我们打垮了，觉得‘曙光号’已经完了。” “但它们错了。” “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只要还有一个人能拿起工具修复破损的管道，只要还有一个人能拿起武器守住舱门，‘曙光号’就没有沉没！联邦海军就没有放弃！” 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冰冷的金属墙壁，看到每一个正在倾听的船员。 “我们被打散了，打残了，但我们从地狱里爬出来了！我们躲过了‘吞噬者’的猎杀，挫败了叛徒的陷阱，扛住了内部的入侵！我们还活着！这就是胜利！这就是对那些逝去者最好的告慰！” “前面的路，不会更容易。我们要去的地方，充满了未知。我们得到的线索，指向更深的迷雾。但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除了这条命，除了身边还活着的兄弟，除了这艘虽然破烂但依旧能带我们前进的船！” “所以，收起悲伤，压住恐惧。抓紧你身边能固定自己的东西，照顾好你身边受伤的兄弟。工程部，继续抢修，我们需要更多动力，更多光线！医疗队，不要放弃任何一个还能救回来的人！陆战队，保持警戒，把我们的家，彻底清理干净！” “我们是一艘星舰的船员！我们是人类的探索者和守护者！只要还有一丝星光，我们就不会停止前进！” 广播结束。 舰桥上一片寂静。没有欢呼，但一种不同于之前的、沉重的坚韧气氛，开始取代绝望的冰冷。人们开始默默行动，检查设备，包扎伤口，分享着所剩无几的应急口粮和水。 林恩坐在座位上，回味着舰长的话，也回味着“幽灵”最后的低语。她看向观察窗外。远方，“吞噬者”早已消失在视野中，只有无尽的、冰冷的星辰和偶尔掠过的小行星。 他们像宇宙中的一粒尘埃，渺小，脆弱，却顽强地存在着。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滑过控制台，调出了之前捕获的那个微弱求救信标的数据，以及“银翼”提供的坐标。两者几乎重叠。 那里有什么是幸存的“银翼”成员是“基石”是答案还是……末日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他们必须去。 就在这时，传感器官突然发出一声轻咦。 “舰长……接收到一段新的、非常微弱的常规空间信号……不是加密通讯，像是……公开的民用新闻广播频段信号来源……就在我们前方航线上不远的一个小型中转站。” 民用新闻在这种偏远空域 “内容”雷克皱眉。 传感器官调整着接收频率，一段断断续续、夹杂着大量干扰杂音的声音在舰桥响起： “……重复……科罗-47星系及周边星域……已被联邦最高司令部临时划定为……‘隔离区’……任何舰船未经许可不得入内……此前派往该区域的第七舰队‘影手’特遣队失去联系……疑遭遇未知重大灾害……警告所有民用船只远离……” 广播还在重复，但舰桥上的所有人，脸色都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隔离区未知重大灾害第七舰队“影手”特遣队失去联系 官方掩盖了真相。他们将一场可怕的外星入侵和内部叛变，轻描淡写地定义为“灾害”，并将整片星域封锁，甚至可能……将“曙光号”列为了失踪或毁灭名单上的一串数字。 他们不仅失去了舰船和同伴，甚至可能已经“被死亡”，被他们誓死守护的联邦……遗弃了。 一股比深空更冷的寒意，席卷了所有人。 雷克舰长沉默地望着窗外无垠的星空，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 “看来，我们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调整航向，避开那个中转站。目标不变，继续前往坐标点。” “曙光号”调整了微小的角度，沉默地、坚定地驶向更深的未知。 星辰在前方闪烁，如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这艘载着绝望与希望、忠诚与背叛、以及一个沉重秘密的孤舟，驶向命运的下一段航程。 《星火燎原》第一卷第一部分的故事暂时告一段落，但“曙光号”的航迹，远未结束。更大的黑暗，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