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阴影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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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急通道盖板在头顶合拢的沉闷声响，如同墓穴封土，瞬间将雷克四人投入绝对的黑暗与死寂。只有装甲头盔自带的微光视觉和数据板屏幕发出的幽蓝冷光，勉强照亮脚下粘稠、散发着腐锈恶臭的积液，以及四周管道壁上密布如血管般的粗大线缆。 上方隐约传来的撞门声和呵斥声，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提醒着他们危险近在咫尺。 “别开大灯，跟着我，保持安静。”雷克的声音在小队加密频道里响起，压得极低。他凭借着记忆和微光视觉，辨认出编年史者指示的大致方向——一条通向更深处的、更加狭窄的维护管道。 四人排成一列，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齐踝深的污水中艰难前行。管道内空间逼仄，必须弯腰才能通过，冰冷的金属管壁不时刮擦着装甲，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每一次细微的声音都让他们的心揪紧，生怕引来追踪。 林恩紧跟着雷克，数据板被她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唯一的希望。她的脑海中反复回放着编年史者提供的情报——虚空阻尼器的蓝图、“宝库”的守卫情况，以及那个最令人不安的信息：可能存在能直接感应“基石”能量的特殊设备。如果“清算人”真有这种东西，那他们即便屏蔽了自身信号，也如同在黑暗中举着火把，随时可能暴露。 “队长，前方三岔路口。”负责断后的泰拉斯低声报告，他的脉冲步枪始终指向后方黑暗。 雷克停下脚步，借助微光审视着三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黑洞洞的管道口。编年史者只给了大致方向，并未提供详细地图。 “走中间。”林恩突然开口，她指着中间管道口内壁上一个几乎被锈迹覆盖的、模糊的箭头刻痕，“这痕迹……很旧了，但指向应该没错。” 信任她的判断，雷克率先钻入了中间的管道。这条管道更加难行，积水更深，并且开始出现向下倾斜的坡度。空气中弥漫的异味也越来越浓，带着一股淡淡的、甜腻的化学药剂气味，让人头晕目眩。 “空气有问题！启动内循环！”雷克立刻下令。装甲的内循环系统发出轻微的嗡鸣，过滤着可能的有毒气体。 他们继续向下，仿佛正深入这座太空城邦腐烂的肠道。压抑和未知带来的心理压力，甚至比直接的战斗更加消耗人的意志。 大约行进了二十多分钟，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同——管道尽头隐约透来微弱的光线，并且有隐隐约约的、类似大型机械运转的低沉轰鸣声传来。 “快到出口了，小心。”雷克示意大家放慢速度，警惕地靠近。 管道尽头是一个被栅栏封住的出口，栅栏之外，是一个巨大的、灯光昏暗的地下空间。这里似乎是“避风港”的基础设施层，巨大的能量导管如同巨蟒般盘踞在天花板上，发出嗡嗡的声响；远处有自动化的运输平台沿着轨道无声滑行；更远处，还能看到一些穿着工装、操作着大型机械的身影，但距离很远，看不真切。 栅栏没有上锁，只是用一根生锈的铁棍别着。雷克轻轻移开铁棍，推开栅栏，四人鱼贯而出，迅速隐蔽在一堆废弃的金属集装箱后面。 暂时安全了。这里的环境噪音足以掩盖他们的行动声，而且看起来是工业区，人员相对稀疏。 “确定我们的方位。”雷克靠着冰冷的集装箱壁，松了口气。 李炜立刻操作臂载终端，尝试连接“避风港”的公共导航网络（一个充满风险但此刻必要的行为）进行定位。几分钟后，他低声道：“定位成功。我们在c区下层，靠近能源分配中心。距离我们的泊位d区，需要穿过大半个城邦，而且大部分是主干道或监控密集区。” 直接返回变得异常危险。 “我们需要联系舰上，告知情况，让他们提高戒备。”雷克看向詹金斯。 詹金斯点点头，尝试使用加密频道呼叫“曙光号”，但耳机里只有嘶嘶啦啦的干扰噪音。“信号被严重屏蔽了，可能是这附近的能量场干扰，也可能是……‘清算人’启动了区域信号压制。” 情况不妙。他们与飞船失去了联系。 “不能在这里久留。”泰拉斯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得找个更隐蔽的地方从长计议。” 就在这时，林恩突然拉了拉雷克的胳膊，指向不远处一个看似废弃的、半埋在地下的小型维修舱室。舱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 “那里或许可以暂时容身。” 四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维修舱，确认里面空无一人后，迅速闪身进入，并从内部将门轻轻合上。舱室内空间狭小，堆满了各种工具和零件，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味，但至少提供了一个相对封闭的隐蔽点。 “现在怎么办”詹金斯靠在门上，喘着气问，“‘清算人’肯定在全力搜捕我们。我们拿到了蓝图，但最关键的材料在‘宝库’，那里是龙潭虎穴。” 雷克沉思片刻，目光锐利：“硬闯‘宝库’是自杀。但我们或许可以利用‘避风港’的规则和这里的混乱。” “什么意思”林恩问。 “‘港湾卫队’维持表面秩序，禁止动武。而‘清算人’行事再嚣张，也不可能完全无视这条底线，尤其是在主干道和公共区域。”雷克分析道，“我们可以尝试混入人群，利用人多眼杂的环境返回d区。同时，我们需要分散注意力。” 他看向詹金斯和李炜：“你们两个，设法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在c区制造一点小混乱——比如触发某个不重要的火灾警报，或者干扰一下能源中心的非关键系统。不需要造成破坏，只要吸引‘港湾卫队’和可能存在的‘清算人’的注意力就行。” “声东击西”李炜明白了。 “没错。”雷克点头，“我和林恩、泰拉斯趁机返回泊位。一旦联系上飞船，立刻开始研究如何获取‘虚空阻尼器’的方案。或许……黑市上还有其他途径，或者我们可以找找有没有敢和‘清算人’作对的势力。” 这是一个冒险的计划，但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行的选择。 詹金斯和李炜对视一眼，重重点头：“明白，队长。你们小心。” 事不宜迟，雷克、林恩和泰拉斯再次检查了装备，准备离开维修舱，混入外部工业区的人流中。 然而，就在雷克的手即将触碰到舱门把手的瞬间—— ——泰拉斯猛地伸出大手，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臂！ “等等！”泰拉斯的声音在频道里异常凝重，他侧着头，似乎在极力倾听着什么。 “怎么了”雷克心中一紧。 泰拉斯没有回答，而是缓缓蹲下身，将耳朵贴近冰冷的金属舱门。几秒钟后，他抬起头，面具下的脸色难看至极。 “外面……有极其轻微的、有规律的……脚步声。”他几乎是用气声说，“不止一个……他们在缓慢靠近……包围这个维修舱。” 维修舱内瞬间死寂。 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被这突如其来的、无声的包围瞬间扑灭。 “清算人”……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编年史者出卖了他们还是他们身上被不知不觉中放置了追踪器亦或是……那个能感应“基石”能量的特殊设备，已经锁定了林恩数据板里那份碎片的存在 冰冷的绝望，再次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他们就像坠入蛛网的飞虫，看似挣脱了一时，却发现自己早已落在了更大的陷阱中央。 雷克缓缓抽出了腰间的紧凑型脉冲手枪，对泰拉斯和林恩做了一个准备战斗的手势。 狭小的维修舱，即将成为血战的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