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恐惧为食，铜钱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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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晨光，如同钝刀，切割着林晚僵硬的身体。 她死死盯着窗根下那堆突兀出现的金属碎块，以及旁边那只更加清晰、更加扭曲的“眼睛”刻痕，血液仿佛冻结在了血管里，呼吸都带着冰碴子。 它知道。 它什么都知道。 知道她昨夜偷偷溜出去，知道她去了哪里，甚至知道她何时归来。 所以，它留下了更多的“饵料”，和更加明确的“标记”。 这不是投喂。 这是圈养。 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恐惧，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拴上了无形锁链的牲畜，而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窥视者，正冷漠地观察着她的挣扎，并根据她的“表现”，决定投喂的份量。 那堆金属碎块在微光中沉默着，散发着冰冷而诱惑的气息。 它们能帮助阴煞石成长，能让她更快地获得力量，打破眼前的困境。 但代价呢 是更多的煞气反噬是更深的被控制是彻底沦为未知存在的傀儡 吃，还是不吃 这个昨晚就困扰她的问题，此刻以更加尖锐、更加紧迫的方式，再次摆在了她的面前。 晨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 远处传来早起杂役模糊的说话声和洗漱声。 不能再犹豫了。 必须立刻做出决定，并且处理掉这些东西！一旦被人发现，她根本无从解释！ 林晚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挣扎，最终被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取代。 吃！ 为什么不吃！ 既然已经被盯上，既然避无可避，那就把这毒药也吞下去！把这一切都转化为力量！ 只要她变得足够强，强到能够斩断这锁链，强到能够反过来揪出那个窥视者……那么今日所受的屈辱和风险，都是值得的！ 她不再迟疑，以最快的速度，如同昨夜一般，将那堆零散的金属碎块和那只冰冷的“眼睛”刻痕用脚迅速抹平，然后将所有金属块捡起，用衣襟兜住，敏捷地翻窗回了通铺。 幸运的是，屋内众人依旧沉睡，无人察觉。 她将这一小堆金属块藏好，然后迅速躺下，假装刚刚醒来，随着起床铃声和其他人一起，麻木地起身、洗漱、吃饭。 整个上午在后山赤焰薯田的劳作，林晚都处于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 李狗蛋的呵斥，同僚的抱怨，身体的疲惫，似乎都隔着一层无形的膜。 她的全部心思，都系在了铺位下藏着的那些金属碎块上，以及掌心那缕因为感受到“食物”临近而微微躁动的阴煞石气流。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一堆新的“饵料”到底是什么成色，能带给阴煞石多大的成长。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休息。 她借口解手，远远地躲开众人，找了一处僻静的树丛背后，迫不及待地取出了其中一块最小的、泛着黄铜光泽的金属块。 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 “鉴定！” 有了之前的经验，她小心地控制着精神力的输出。 胸口铜钱微微一热，抽取了部分灵力和精神力。 信息反馈而来： 【物】：劣质黄铜锭边角料 【阶】：凡铁（微灵） 【源】：低级法器锻造剔除的废料。 【性】：质地疏松，杂质极多。 【用】：喂阴煞石，聊胜于无。 【注】：垃圾中的战斗机，吃多了可能拉低阴煞石的品位。】 林晚嘴角微抽。 果然是“废料”。 她压下失望，又依次鉴定了另外几块。 【物】：生锈铁胆残片 【阶】：凡铁（煞染轻微） 【源】：某种机关傀儡核心破损后残留。 【性】：锈蚀严重，结构不稳。 【用】：喂阴煞石，可补充铁精，附带微量煞气。 【注】：锈吃多了，会不会得破伤风】 【物】：碎裂的赤铁矿 【阶】：不入流（贫瘠） 【源】：贫瘠矿脉开采遗留。 【性】：含铁量低，石英杂质多。 【用】：喂阴煞石，效果甚微。 【注】：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或许能用来砸人】 一连鉴定了好几块，结果大同小异。 基本都是些不入流的、蕴含能量极其微薄的金属废料，最好的也不过是略带煞气的残片，远不如昨夜那块“百炼镔铁残渣”。 那个神秘的投喂者，似乎只是在用这些“垃圾”进行某种试探，或者……维持着她阴煞石最基本的“生存”需求 一股被轻视、被敷衍的怒火，混合着巨大的失望，涌上林晚心头。 就在她几乎要对这堆“垃圾”失去兴趣时，她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块、也是颜色最奇怪的一块金属上。 那东西只有拇指指甲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黯淡的、仿佛被烧灼过的暗紫色，表面布满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扭曲纹路，入手却比同样大小的铁块要轻上许多。 她拿起这块暗紫色金属，再次集中精神。 “鉴定！” 指令发出的瞬间—— 异变突起！ 她胸口的铜钱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刺痛了一般，骤然爆发出远超之前的剧烈灼热！ “嘶——！”林晚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将那块金属脱手扔出去！ 与此同时，一股比鉴定镔铁残渣时更加凶猛、更加贪婪的吸力陡然传来，疯狂抽取着她的灵力和精神力！ 甚至……开始再次触及她的气血！ 林晚脸色瞬间煞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这东西……有古怪！ 她强忍着几乎要再次被抽干的虚弱感和铜钱烙烫般的剧痛，死死握住那块暗紫色金属。 一段更加复杂、甚至带着些许惊惧意味的信息碎片，断断续续、艰难地涌入她的脑海： 【物】：（严重污染/诅咒） 【阶】：（原品阶疑似极高） 【源】：（遭受不可名状之力侵蚀异变） 【性】：剧毒！诅咒！不祥！远离！ 【用】：不可喂食！不可触碰！即刻销毁！ 【注】：毁灭！毁灭！毁灭！触碰此物者，将引来……大恐怖！注视！……跑！快跑——！！！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 最后那几个字，仿佛蕴含着极致的恐惧，如同血红色的警告，深深烙刻进她的意识！ 林晚如同被一盆冰水混合着滚油从头浇下，浑身剧震，猛地松开了手！ 那块暗紫色的金属“啪嗒”一声掉落在草丛里。 表面的血管状纹路，在脱离她手掌的瞬间，似乎极其微弱地蠕动了一下！ 一股阴冷、恶毒、充满毁灭和疯狂意味的气息，如同无形的冲击波，骤然从那块小小的金属上扩散开来！ 虽然极其细微，却让林晚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灵魂都在颤栗！ 跑！ 铜钱最后的警告如同惊雷在她脑中炸响！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她猛地向后踉跄倒退，转身就想逃离这片树丛！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从她胸口处传来！ 是那枚一直紧贴着她皮肤、数次救她、也带给她巨大秘密的——老旧铜钱！ 它竟然……裂开了！ 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纹，凭空出现在那枚原本完好无损的铜钱表面！ 与此同时！ “唔——！” 林晚只觉得眉心一阵难以形容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剧痛猛然爆发！ 她眼前猛地一黑，无数混乱破碎、光怪陆离的幻象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冲击着她的识海！ 破碎的山河！燃烧的星辰！扭曲嘶吼的不可名状之物！一只巨大无比、冰冷淡漠、仿佛由无数绝望魂魄凝聚而成的紫色眼睛在星空间缓缓睁开！ 剧烈的痛苦和信息的疯狂冲刷，让她再也支撑不住，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身体软软地向前栽倒。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 她模糊的视野最后看到的，是掉落在草丛里的那块暗紫色金属。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表面的血管状纹路，似乎比刚才……更加清晰了少许。 仿佛……刚刚饱餐了一顿。 以她的灵气血气，以及……那枚铜钱破碎的代价。 无尽的冰冷和黑暗吞噬了她。 …… 不知过了多久。 林晚才从冰冷的黑暗中缓缓挣扎出一丝意识。 剧烈的头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让她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她发现自己依旧瘫倒在那片僻静的树丛后，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浑身冰冷，虚弱得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困难。 胸口处，那枚铜钱依旧散发着持续的、但不再滚烫的温热感，只是那道细微的裂纹，如同一道丑陋的伤疤，提醒着刚才发生的恐怖一幕。 那块暗紫色的恐怖金属，依旧静静地躺在不远处的草丛里，仿佛一块普通的石头。 但林晚看向它的目光，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忌惮。 仅仅是鉴定它，就几乎要了她的命，还让神秘的铜钱出现了损伤！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那个投喂者，扔给她这个东西，是想直接害死她吗！ 强烈的后怕和愤怒让她身体微微发抖。 她挣扎着坐起身，强忍着剧痛和虚弱，小心翼翼、如避蛇蝎般，用两根树枝远远地将那块暗紫色金属夹起，飞快地挖了一个深坑，将其深深埋了进去，又在上方压了好几块石头，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处理完这最大的威胁，她才心有余悸地内视自身。 情况糟糕透顶。 丹田空空如也，经脉隐隐作痛，精神力枯竭，灵魂层面的创伤更是让她看东西都偶尔出现重影。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掌心的阴煞石气流似乎并未受到太大影响，依旧安静蛰伏。 而且，因祸得福的是，在那股恐怖信息流的疯狂冲刷下，她那原本斑杂脆弱、几乎无法修炼的识海，似乎被强行拓宽了那么一丝丝虽然布满了裂痕，但容量好像大了一点 但这代价，实在太大了。 她看着胸口铜钱上那道细微的裂纹，心情沉重无比。 这铜钱是她最大的依仗，如今受损，还能像之前那样帮她化解煞气、鉴定物品吗 她尝试着集中所剩无几的精神，看向旁边一块普通的石头。 “鉴定。” 指令发出，铜钱微微发热，抽取了微乎其微的一点精神力。 【物】：花岗岩 【阶】：凡石 【源】：…… 【性】：硬 【用】：铺路，砸人。 【注】：扔进水里能听个响。】 信息反馈正常，甚至那毒舌的“注”都还在。 林晚稍微松了口气。 看来基础功能还在，只是不知道对更高阶物品的鉴定能力，以及那化解煞气的功效，是否受到了影响。 这需要后续验证。 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 她看着剩下的那些“安全”的金属废料，眼神复杂。 经历了刚才的惊魂一刻，这些“垃圾”看起来竟然顺眼了许多。 她不再犹豫，拿起那块“劣质黄铜锭边角料”，引导阴煞石开始吞噬。 过程很顺利。 阴煞石气流欢快地包裹住黄铜料，缓慢而稳定地吸收着其中微薄的金气。 然而，当那熟悉的、冰冷暴戾的煞气再次试图顺着联系反涌而来时—— 林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紧张地感受着胸口铜钱的反应。 铜钱依旧散发着温热，一股平和的气流缓缓流出。 但是！ 这一次，气流明显比之前微弱了许多！而且似乎……后劲不足 那反涌的煞气虽然大部分依旧被化解，却有一小部分顽固地残留了下来，如同附骨之疽，渗入她的经脉，带来针扎般的刺痛和莫名的烦躁感！ 果然！ 铜钱受损，化解煞气的功效变弱了！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 这意味着，以后她再利用阴煞石修炼，将承担更大的风险！煞气侵神的危险将大大增加！ 她看着手中那块还在被吞噬的黄铜料，仿佛在看一颗裹着糖衣的毒药。 最终，她还是咬着牙，继续了下去。 只是更加小心翼翼，一旦感觉煞气积累稍多，就立刻停止，依靠自身和残缺的《清心咒》慢慢化解。 效率大打折扣，过程痛苦加倍。 但力量的提升，依旧清晰可见。 当下午收工的哨声响起时，那堆金属废料已经被消耗了小半。 掌心的阴煞石气流壮大了明显一圈，反馈出的能量更加精纯。 而她体内的灵力，也在阴煞石反哺的精粹滋养下，恢复了一点点，不再像之前那样空空荡荡。肉身的疲惫感也被驱散大半。 只是经脉中残留的那些煞气，却像是一根根冰冷的毒刺，时不时刺痛一下，提醒着她前路的艰难和铜钱受损的现实。 拖着依旧有些虚软的身体，跟着人群往回走。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寂。 走到杂役院门口时，她看到两个面生的外门弟子，正站在门口，似乎和王管事在说着什么。 王贵点头哈腰，一脸谄媚。 那两名弟子神情冷峻，目光锐利，不时扫过进出杂役院的众人，像是在寻找什么。 林晚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浮现。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加快脚步，想混在人群中溜进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踏入院门的瞬间—— 其中一名冷面弟子的目光，如同鹰隼般，猛地锁定了她！ 冰冷的声音随即响起，如同寒冰砸落在青石板上： “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