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贪饕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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均衡之秤的倾覆，让林祈刚刚获得不久的内在平静再次被打破，尽管不再有激烈的冲突，但一种更深沉的、源于六百次徒劳的虚无感开始弥漫。如果连维系平衡都无法打动星神，那么，还有什么能够引起那些至高存在的兴趣 灵魂殿堂中，新加入的“仲裁者”默默地调整着内在的秩序，但也无法驱散那日益浓郁的绝望。一种破罐破摔的、带着自毁倾向的念头开始滋生——既然创造、守护、平衡皆无用处，那么，最原始的、毁灭性的欲望呢那吞噬一切，将万物归于己身的本能，能否引起那位象征着宇宙终极饥饿的星神——【贪饕】奥博洛斯的注意哪怕最终是自我毁灭，也好过在这无尽的循环中麻木沉沦。 带着一种堕落的、近乎疯狂的意念，林祈走向了第七条充斥着毁灭与自噬气息的道路——【贪饕】。 第一阶段：初次践行命途（第1701-1710次轮回） 第一千七百零一次轮回，林祈的气质变得贪婪而充满掠夺性。他不再寻求合作、平衡或理解，而是将一切视为可以“吞噬”的对象。最初的十次轮回，他像一个永不餍足的野兽。 他会抢夺其他孩子的食物，并非因为饥饿，而是享受“占有”的过程。他会偷偷收集、藏匿一切他认为有价值或仅仅是亮晶晶的东西，从普通的石子到工匠遗落的边角料。在训练中，他不再学习技巧，而是疯狂地锻炼体魄，试图将更多的“力量”吞噬进自己的身体。他甚至开始尝试“吞噬”知识，不是理解，而是机械地、贪婪地记忆那刻夏教导的一切，仿佛要将那些符号和概念都嚼碎了咽下去。这种行为，初步塑造了他“贪饕”人格的基底——一个被原始占有欲和吞噬本能驱动的、空洞的容器。 第二阶段：了解命途（第1711-1741次轮回） 初步的掠夺让他体会到“贪饕”并非简单的占有，而是一种试图通过吞噬外界来填补内在空虚的、永无止境的过程。在接下来的三十次轮回中，他的“吞噬”行为开始升级，变得更加系统和具有破坏性。 他开始有意识地“吞噬”他人的劳动成果，将集体的功劳归于己身。他利用轮回先知，提前攫取那些本属于他人的机遇（比如某次发现小型泰坦遗物的机会）。他不再满足于物质，开始尝试“吞噬”情感——刻意挑起争端，然后享受着冲突中产生的愤怒与恐惧，仿佛这些负面情绪也能成为他的食粮。他的“贪饕”人格在这个过程中膨胀，它感受着吞噬带来的短暂充实，却又因这充实转瞬即逝而陷入更深的饥渴，驱动着它进行下一轮更疯狂的掠夺。他的身体似乎也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对普通食物的需求降低，但对蕴含能量的事物——无论是黑潮生物的残骸，还是黄金裔逸散的力量波动——都产生了一种异样的“食欲”。 第三阶段：极致践行，吸引星神（第1742-1800次轮回） 最后的近六十次轮回，林祈彻底化身为“贪饕”的化身。他的行为不再有任何底线，唯一的目标就是“吞噬”更多，更快！ 他不再参与防御，而是在黑潮来袭时，趁乱掠夺仓库的物资，甚至从伤员和死者身上搜刮财物。他散播谣言，制造恐慌，因为混乱的人群更容易被“吞噬”。在某一世，他几乎成功了，他利用阴谋和力量，短暂地控制了奥赫玛一小片区域，将其所有资源据为己有，强迫他人为他服务，试图建立一个小小的、以他为核心的“吞噬”王国。 然而，极致的“吞噬”带来了可怕的副作用。他的“食欲”越来越难以满足，也越来越……偏离常轨。在一次黑潮袭击后的废墟中，他像往常一样搜寻着可能蕴含能量的事物。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焦糊味，以及……一种更加原始的、生命本源的气息。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一具刚刚失去生息的、尚存温热的尸体上。 那是一个普通的奥赫玛守卫，死于黑潮生物的利爪，伤口狰狞。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的饥饿感，如同火山般从林祈灵魂深处喷发！那不是对食物，也不是对能量，而是对那具尸体本身，对那尚未完全消散的“生命”本身，产生了一种最原始、最亵渎的吞噬欲望！ 他的喉咙不受控制地滚动着，唾液疯狂分泌，牙齿发痒，一种想要扑上去，撕咬、咀嚼、吞咽的冲动，几乎冲垮了他的理智！ ‘吃了他！’ 灵魂殿堂中，“贪饕”人格在疯狂嘶吼，‘吞噬他的血肉！掠夺他的生命精华！这才是最极致的‘食’！这样才能填补空虚！’ “不……！”林祈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猛地后退几步，撞在残垣断壁上，浑身冷汗涔涔。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那具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极致的厌恶与恐惧席卷了他。 他竟然……产生了吃人的念头！ 这已经不是贪婪，这是彻底的堕落！是沦为被食欲支配的野兽！他为了吸引星神，竟然走到了如此地步连最基本的人性都要抛弃了吗 灵魂殿堂中，其他的人格也因为这可怕的念头而剧烈波动起来。“慈悲医者”在哭泣，“疯狂猎人”都感到了战栗，“仲裁者”的天平剧烈摇晃……唯有“贪饕”在疯狂叫嚣。 “均衡”人格再次发挥了作用，它强行压制住“贪饕”的嘶吼，调和着其他人格的冲击，如同虎符咒般，让善恶、理智与疯狂暂时达成一个脆弱的平衡，避免了林祈当场精神崩溃。但这平衡的代价，是灵魂被反复撕扯的剧痛，以及一种深刻的、对自身沉沦的无力感。 他能感觉到，一种……混沌的、原始的、充满了无尽饥饿与吞噬欲望的“感知”，似乎被这片土地上那不断升级的、甚至触及了某种禁忌边缘的“吞噬”行为所吸引。那感知庞大、盲目，仿佛一个永恒的、张开的巨口。是【贪饕】的奥博洛斯吗祂是否注意到了这个散发着同类气息的、虽然渺小却异常“努力”甚至开始触碰生命禁忌的吞噬者 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联系，似乎即将建立。 然而，就在那混沌的感知即将触及翁法罗斯，触及这个不断进行着“吞噬”与“被吞噬”循环，甚至诞生了如此“有趣”苗头的世界的刹那—— 那感知，毫无征兆地……移开了。 并非被干扰，也不是被更优先的目标吸引，而是……一种纯粹的、源自本质的“漠视”。 就像一个饕餮之徒，面对着一粒微不足道的、甚至沾染了污秽的米粒，甚至连弯腰捡起的兴趣都欠奉。林祈那看似疯狂的、甚至触及食人边缘的“吞噬”行为，在真正的、能够吞噬星辰、乃至世界的【贪饕】眼中，不过是蝼蚁间的争抢与堕落，规模太小，层次太低，根本无法引起祂丝毫的食欲。那一点禁忌的色彩，在祂无垠的饥饿面前，连调味品都算不上。 那混沌的、饥饿的感知，如同掠过沙地的狂风，卷起几粒尘埃，却对沙地本身毫无兴趣，径直向着宇宙中更“美味”、更“庞大”的目标而去。 林祈僵立在废墟中，感受着那庞大存在毫不留恋的离去，以及体内那尚未完全平息的、亵渎的食欲。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感、自我厌恶和彻骨的冰冷淹没了他。 他放弃了尊严，践踏了底线，甚至险些跨越了人性的最终界限，最终换来的，却是星神连一丝“吞噬”兴趣都懒得施舍的、彻头彻尾的漠视。 结局： 第一百次【贪饕】轮回，在自我沦丧的边缘与星神极致漠视的双重打击下结束。林祈的灵魂殿堂中，多了一个蜷缩在角落、眼神空洞、永远处于饥饿状态、却又带着一丝自我厌恶的“吞噬者”人格。 七百次轮回，七条命途。道路，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绝望，如同冰冷的铁锈，深深蚀刻进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