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血涂狱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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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之乱，如同一场恐怖的瘟疫，迅速在罗浮仙舟蔓延开来。 丰饶孽物的大军仿佛无穷无尽，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如同扭曲的植物，有的像是腐烂的巨兽，共同点是都充满了畸形的生命力和极强的攻击欲望。它们所过之处，建筑崩毁，大地被侵蚀，普通的仙舟民众在它们面前毫无抵抗之力。 云骑军结成了坚实的阵线，凭借着精良的装备和悍不畏死的精神，死死抵挡着孽物的冲击。制式兵刃闪耀着灵光，每一次挥砍都能带走一片孽物，但更多的敌人源源不断地涌上来。 景元坐镇中军，指挥若定。他利用林祈之前提出的“星络”理念优化过的通信网络，不断调整着各部的防御重点和支援方向，勉强维持着战线不至于立刻崩溃。然而，敌人的数量和质量都远超预期，云骑军的伤亡数字在不断攀升。 镜流如同战场上的死神，她的剑光所到之处，无论多么强大的孽物都会被瞬间冻结、粉碎。她一人一剑，便守住了一整段至关重要的防线，清冷的身影在漫天血色中显得格外醒目。 白珩驾驶着星槎，如同灵动的飞鸟，在战场上空穿梭，用精准的箭矢点杀着那些试图从空中突破或者对地面部队造成巨大威胁的强大个体。 丹枫也离开了鳞渊境，亲自率领持明族战士参战。龙尊之力浩荡，青金色的光芒席卷战场，涤荡着污秽，治疗着伤者。 应星则带着工造司的匠人们，在相对安全的二线区域，拼命修复着受损的武器和法器，同时赶制着消耗巨大的箭矢和能量核心。 林祈没有跟随丹鼎司的队伍撤离到绝对安全区。他躲在一处相对完好的阁楼里，透过窗户缝隙紧张地观察着战局。他看到曾经熟悉的街巷化为焦土，看到英勇的云骑士兵在眼前倒下，心紧紧揪着。他贴身收藏的那些研究成果——关于魔阴身、持明族繁衍以及那个不成熟的“均衡之秤”——此刻显得如此沉重。他知道，普通的战术已经难以抵挡。 就在这时，战场局势陡然恶化。高悬于后方的丰饶令使倏忽，终于不再旁观。他抬起了手，暗红色的能量在他掌心凝聚，化作一个不断旋转、散发出恐怖吸力的能量漩涡。 “血涂狱界……” 随着他低沉的声音，那暗红色的漩涡猛地扩张，如同一个巨大的罩子，朝着云骑军主力阵地的方向笼罩下来！漩涡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在扭曲，光线被吞噬，连同范围内的云骑士兵和建筑残骸，都被那恐怖的力量撕扯、粉碎，化为滋养那狱界的养料！ “不好！快退！”景元脸色剧变，厉声下令。但狱界扩张的速度太快，眼看就要将最前沿的数个云骑方阵彻底吞噬！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璀璨的青色龙影冲天而起，是丹枫！他化身龙形，爆发出全部的龙尊之力，一道巨大的青金色光幕硬生生顶住了那扩张的狱界边缘，为下方的云骑军争取到了宝贵的后撤时间。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丹枫支撑得极为勉强，那暗红色的狱界如同磨盘般不断消磨着他的力量，光幕上裂纹隐现。 “这样下去不行！饮月君撑不了多久！”白珩焦急地喊道，她的箭矢射向倏忽，却被对方周身的护体能量轻易弹开。 镜流试图挥剑斩破那狱界，但她的剑芒没入暗红色能量中，如同泥牛入海，只能激起些许涟漪。 必须有人，从内部，或者从某个关键节点，破坏掉这个“血涂狱界”的核心！但这意味着，要穿透那恐怖的毁灭性能量，直抵倏忽面前，几乎是十死无生。 “我去！”白珩毫不犹豫，就要驾驶星槎冲向那狱界核心。 “不行！”景元和应星几乎同时喊道。 就在这绝望之际，一直在后方观察、计算的林祈，通过“星络”玉兆，将一段信息同时传给了景元、镜流、丹枫和白珩，并且请求连接最高指挥权限——他知道，此刻能做出最终决断的，只有在遥远星域与其他仙舟将军议事的腾骁将军的投影。 信息是一段极其复杂的能量轨迹推演图，以及一个清晰的结论： 【狱界核心能量运转存在极短周期性的薄弱点，持续时间不足一息。需以特定能量频率及角度切入，可引发其内部能量紊乱，短暂破除。最佳切入轨迹已计算。执行者需承载高密度能量，于精确时机抵达指定坐标。成功率……不足三成。生还率……趋近于零。】 信息的最后，附着那条复杂的、如同刀尖起舞般的飞行轨迹，以及那个需要抵达的、位于狱界核心深处的坐标点。 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是一个理论上可行的方案，但需要一个人去送死。 白珩看着那条轨迹，眼神坚定：“这是我的职责！我去！” “不。”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一艘经过简单改装、看起来格外轻巧坚固的小型星槎旁。那是应星之前和他一起捣鼓出来的实验品，速度极快，机动性超强。 “林祈你胡闹什么！快回去！”应星急了。 林祈看着他们，眼神异常平静：“我去最合适。” 他缓缓说道，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也通过玉兆传到了腾骁将军那里：“第一，这条路径是我算出来的，我最了解其中的每一个细节和变化，容不得半点差错。” “第二，我的身体……和你们不一样。”他指的是自己那能量体的本质，“对于那种纯粹能量层面的冲击和共振，我的身体或许……比血肉之躯更能承受，也更容易与目标频率契合。” 他看向白珩，眼神温和而坚定：“白珩姐，你的未来在更广阔的星海。这种一次性的任务，不该由你去。” 他又看向景元、丹枫、镜流和应星，最后目光仿佛穿透玉兆，看向腾骁将军的投影：“仙舟需要你们。罗浮需要你们。后面的战斗，还需要你们。而我的价值……在于解决根本问题的方法，而不仅仅是战斗。但如果我的这次行动能够为仙舟赢得胜利，保住更多的有生力量，那么，这就是我此刻能做出的、对仙舟最有利的选择。请将军定夺。” 通讯另一端，腾骁将军的投影沉默了片刻。他深知林祈作为天才俱乐部成员，其未来对仙舟乃至整个联盟的潜在价值不可估量。但眼下战局，罗浮危在旦夕，无数将士和民众的生命悬于一线。林祈的分析冷静而残酷，他确实是目前最合适、也是唯一有可能成功执行这个破局计划的人选。牺牲一个未来的希望，换取眼下整个罗浮的生机，以及镜流、景元、丹枫这些核心战力的保存……这笔账，无论多么痛苦，作为将军，他必须算。 “……准。”腾骁将军的声音透过玉兆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林祈……罗浮，会记住你。” 景元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你需要什么支援” 林祈摇了摇头：“按照我给的轨迹，在我切入后，抓住那短暂的机会，给他致命一击。其他的，交给我。” 他最后看了一眼众人，仿佛要将他们的样子刻在心里，然后毅然转身，走向那艘小型星槎。在登船前，他脚步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