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遗泽与星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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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随着倏忽被镜流重创后率领残部败退，终于结束了。 罗浮仙舟保住了，但代价是惨重的。焦土遍地，尸横遍野，无数家庭破碎，熟悉的街景化为废墟。胜利的喜悦，被巨大的伤亡和失去的悲痛冲得七零八落。 打扫战场的工作沉重而漫长。云骑军士兵们默默地收敛着同袍的遗骸，清理着孽物的残躯，修复着受损的基础设施。 景元拖着疲惫的身躯，指挥着善后，年轻的脸上刻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沉重。镜流依旧沉默，只是擦拭长剑的动作，比以往更加用力。丹枫因力量消耗过度而脸色苍白，却依旧强撑着处理族内事务和协助救治伤员。应星带着工造司的人，在一片狼藉中搜集着还能修复的器械，眼神黯淡。白珩失去了往日的活泼，她驾驶着星槎，一遍遍在战场上空低空盘旋，似乎想在那片空域找到什么，哪怕只是一点碎片。 几天后，当工造司的人开始清理那艘作为英雄挽歌载体的、已彻底报废的小型星槎残骸时，有了发现。 首先被找到的，是林祈藏在驾驶舱各个隐蔽角落的玉简。当应星颤抖着手，将那些玉简一一取出，读取到里面的内容时，这个向来坚毅的汉子，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立刻叫来了景元、丹枫、镜流和白珩。灵砂似乎心有所感，也从丹鼎司赶了过来。 当他们一起听完、看完玉简里那些简短的、却重若千钧的留言时，现场一片死寂。 “均衡之秤”的可怕警告，让他们后背发凉。 对魔阴身和持明族未来的嘱托，让他们感到肩上的责任。 而那分别留给每个人的、简单到近乎平淡的话语，却像最锋利的针，扎得每个人心头刺痛。 “保重。” “多看几眼星海。” “谢了。” “珍重。” …… 没有慷慨激昂，没有怨天尤人，只有平静的告别和未尽的责任。 最后那段留给“乘星穹列车而来的我”的讯息，更是让所有知情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翁法罗斯碎片拼图星穹列车这揭示的真相，远超他们的想象。 “他……不是偶然来到这里的。”景元喃喃自语，声音干涩。 白珩死死攥着那枚留给她的玉简，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下来，砸在冰冷的玉简上：“这个傻小子……他什么都记得……他什么都计划好了……” 就在众人沉浸在悲伤与震惊中时，负责进一步拆卸星槎核心区域的匠人，又发出了惊呼。他们在原本应该是驾驶座的位置，发现了一样东西。 那不是什么机械零件，也不是玉简。那是一块鸽子蛋大小、呈现出深邃蓝色、内部仿佛有无数细碎星光和数据流在缓缓流转、凝聚不散的奇异晶体。它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温和而纯净的能量波动，那感觉……与林祈之前散发出的智识命途的气息，同源同质，却更加凝练，仿佛是他一身知识与智慧的凝结。 “这是……”应星小心翼翼地将那块晶体捧在手心，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令人心悸的庞大信息与理性力量。 “是他的……‘石头’。”白珩看着那块晶体，想起了林祈留言中的话，声音哽咽，“他说的……留给未来那个‘他’的……智识之石。” 所有人都明白了。林祈并非完全消散，他最重要的本质——代表着他在仙舟这段旅程中所有智慧、知识与“逻各斯”人格的贤者之石碎片，留存了下来。他在留言中，将其托付给了未来。 捧着这块依旧带着一丝温热的晶体，感受着其中熟悉的理性光辉，再回想玉简中那些平静却蕴含深意的告别，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悲伤、崇高敬意以及沉重责任的复杂情绪，笼罩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走了，却留下了照亮前路的遗产，和一个跨越星海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