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高高兴兴去去赌场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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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猴子心里，他永远都是方寸山上那只无忧无虑、偶尔捣蛋的小猴。 只有在师父和师兄面前，他才不必是弼马温，齐天大圣，不被赋予称号或责任。 没人因他的出身轻视他，没人因他的形貌嘲笑他，更无人以官职高低来评判他。 他只是师兄眼中顽皮却赤诚的小师弟，是师父座下聪明伶俐的小徒弟。 可惜下山之后，天地虽大，能让他完全卸下心防的“净土”，不过两处： 花果山安身，方寸山安心。 然而离山之后，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闹龙宫，搅地府，战天庭，一身铁骨宁折不弯，打出了方寸一脉的烈性与尊严。 可神通终究难敌天数，造化弄人，他不知怎的来到了这方似是而非的世界。 他曾循着记忆找到方寸山地界，山不同，水不同，人亦非故人。只有一个与祖师同名的邋遢道人，一段身不由己的卷入，一场“白骨仙”的屠神宴，就此与这方世界结下斩不断的因果。 再后来，他遇见了紫霞。如今他的主身已归返原本的世界，留在此地的，不过是寄托于一具人类身躯中的一缕神念分身。 即便只是分身，他也绝不能丢了方寸山的脸，坏了师门的规矩。 心中激荡，他一手拉起师兄的手臂，一手牵住紫霞，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欢快：“走！回家！去俺洛阳的酒楼！今日必与师兄痛饮！” 那一夜，洛阳城某间酒楼的雅阁里，灯火长明。 没有龙王，没有大圣，只有两个久别重逢的师兄弟。 他们喝空了酒坛，讲遍了记忆里方寸山的风雨、草木、同门趣事、后山摘的果子…… 时而拍桌大笑，笑得眼泪迸出；时而沉默唏嘘，任由泪水无声滚落； 说到兴起处，猴子甚至抓起筷子当金箍棒，比划了两下当年学的粗浅棍法。 紫霞托着腮，在一旁静静看着。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猴子。她知道的，是那个脚踏七彩祥云、大闹天宫的盖世英雄；是那个与她相处时打打闹闹、嘴硬心软的夫君。 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全然放松、如此恣意随性、如此……像个真正的、有来处有归途的“人”。 她看得有些痴了。这样的猴子，褪去了所有传奇与重负，显得格外真实，也格外迷人。 席间，敖广从袖中取出那两件早已备好的礼物。 东海寒玉匣通透晶莹，清冽柔和的灵光悄然弥漫，连夏夜的微燥都仿佛被驱散了几分。 将其递给紫霞：“弟妹，此乃无尽寒潭底的寒玉所琢，性凉而润，最能宁心静气，于修行养身皆有裨益。一点见面薄礼，万勿推辞。” 紫霞接过玉匣，触手温凉舒适，气息纯净，心中欢喜：“多谢师兄！这玉匣真好。” 她心下却转着念头：姐姐已经转修水系术法，此物对她应当更为合用。 接着，敖广又将那枚纹路古拙、透着融融暖意的万年蚌壳递给孙悟空：“师弟，此壳生于东海极深之渊，蕴养万载，生机温厚，最能滋养神魂、稳固本源。你随身带着，大有益处。” 猴子接过蚌壳，一股平和厚重的暖流顺着手臂蔓延，竟让他因重逢而激荡翻腾的心绪渐渐宁定。 他咧嘴，笑得见牙不见眼：“嘿嘿，好宝贝！还是师兄疼俺！” 窗外，洛阳城在晨曦中缓缓苏醒。 市井的喧嚣渐渐升起，却盖不住这方小小天地里，同门相认的温暖与喜悦。 敖广心中那最后一片因龙族前程而笼罩的阴云，也被这真诚的欢声与暖酒，冲淡了许多。 长夜将尽，天光已晓。 前路依旧漫长，但至少此刻，他知道自己并非独行。 “师兄，听闻月前你在长安皇宫设立擂台！” 敖广放下酒杯，眼中最后一丝醉意被清明取代。 他看向犹自兴奋的孙悟空，点了点头：“不错。擂台之事已了，但其中因果，却需感谢一人。此次来洛阳，正要去当面谢过秃刀客。” “死秃子” 孙悟空一听，眼睛顿时亮得吓人，方才那点属于“师弟”的温情感动瞬间被一种找到了“同谋”般的雀跃取代。他“蹭”地从椅子上跳下来，动作利落得完全不像喝了一夜酒，一把抓起靠在墙角的旧刀。 “师兄要找他那容易！俺熟！这就领你去！” 他满脸“包在俺身上”的表情，回头冲紫霞挤挤眼，“娘子，咱们去喊他们起床！” 紫霞看着瞬间恢复跳脱本性的夫君，同样笑着跳起来。 敖广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微皱的青衫。 想到要去见那个精得跟鬼一样的合作伙伴，还得为擂台之事致谢。看着眼前毛躁却热忱的师弟，那份复杂又化作暖意与底气。 有这小猴子在，至少……不至于太尴尬吧 两人出了酒楼，融入洛阳清晨的人流。 紫霞与猴子一蹦一跳在前头带路，脚步轻快，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仿佛不是带师兄去道谢，而是去找乐子。 敖广跟在后面，感受着久违的、被人领着去“办事”的感觉，而非事事皆需自己筹谋定夺。 与此同时，赌城之中温暖卧房内。 苏逸正搂着青霞，睡得香甜。 梦境依稀，似乎是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美事，也可能是三转走上人生巅峰的好事。 硬邦邦的同时，他没来由地感觉后颈一阵莫名凉意。 他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将怀中温香软玉的青霞又搂紧了些，脑袋往她秀发里埋了埋，含糊地嘟囔了一句谁也听不清的梦话，试图驱散那不详的预感。 然而那预感却越发清晰。 赌城大门前，孙悟空停下脚步，指着那气派又不失雅致的门楼，“师兄，就是这儿了！死秃子就在这！” 只是回身才想起，自家师兄在这里也有股份的，突然就冒出一个想法。 门口迎客的海族侍女早已走过来，“参见龙君！” 敖广微笑摆手，“不用招呼我们，你们忙吧！” 随后便引着两人向着为自己的房间而去。 他忽然觉得，带上这位师弟，或许不是一个特别稳妥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