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暗流与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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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村子里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对龙君更加深刻的敬畏。赵四婶更是提着一篮子鸡蛋，千恩万谢地来到阿禾家院门外，虽然没敢进去，但那感激涕零的声音隔着门板都听得清清楚楚。 “多亏了龙君大人啊！要不是龙君，我家那口过年猪就没了！阿禾啊，你可得替四婶好好谢谢龙君！” 阿禾隔着门应付了几句，好不容易才把人劝走。她转过身，看着依旧静立院中、仿佛外界纷扰与他无关的敖渊，心里却不像村民们那样轻松。 试探。这个词像根刺，扎在她心里。 “敖渊，”她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它们这么没完没了地试探，我们总不能一直被动挨打吧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能反击一下”她捏着小拳头，脸上带着点不甘心的狠劲，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击。 敖渊的目光从远处收回，落在她带着愤懑的脸上。“时机未至。”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阿禾有些着急，“等到它们胆子越来越大，开始伤人的时候吗” “根源在沼泽深处。”敖渊语气平淡，“贸然深入，易陷被动。” 阿禾明白了。敌暗我明，那沼泽是对方的老巢，肯定布满了陷阱。敖渊虽然强大，但孤身闯入未知险地，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那……难道我们就只能等着”她泄气地垮下肩膀。 “等它们露出破绽。”敖渊道，“或，等它们按捺不住。” 这听起来更像是一场耐心的比拼。阿禾最缺的就是耐心。她烦躁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石子滚出去老远。 “对了！”她忽然想起一事，抬头看向敖渊，眼神里带着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你昨晚……是怎么找到那些沼鳄的它们跑得很快吗你动手的时候，是不是‘唰’地一下，金光一闪，它们就灰飞烟灭了”她试图还原想象中帅气的战斗场面。 敖渊看着她亮晶晶的、充满求知欲的眼睛，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如何用她能理解的方式描述。 “感知邪气，追踪而至。”他省略了所有过程，“并未灰飞烟灭，驱散邪气即可。” 意思是，都没用大招，随手就解决了阿禾眨了眨眼，心里那点对昨晚混乱的担忧，瞬间被一种“身边站着个大高手”的踏实感取代。虽然这高手有点过于惜字如金。 “哦……”她拉长了声音，有点小失望，没能听到精彩的打斗故事。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说明那些东西目前还构不成太大威胁。 心情稍微放松了些，阿禾的注意力就开始转移。她看到敖渊站在那里，从昨天到现在，几乎没怎么动过，也没吃没喝（虽然可能不需要），更没见他有什么娱乐活动。 “敖渊，你整天这样……不闷吗”她忍不住又问出了这个问题，“要不然，我带你出去走走今天镇上好像有集市，可热闹了！”她想着，让他接触一下鲜活的人间烟火，或许能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像座精致的雕像。 “集市”敖渊似乎对这个词有些陌生。 “对啊！就是很多人聚在一起，卖东西、买东西、看杂耍、听说书的地方！”阿禾努力描述着，“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虽然比不上你们龙宫，但很有意思的！” 她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敖渊对上她那双总是充满活力的眼睛，拒绝的话在嘴边顿了顿。他想起昨夜她面对邪祟威胁时的不安，以及此刻试图驱散阴霾的努力。 “可。”他简短的回应。 阿禾几乎要跳起来：“真的你答应了太好了！你等等我，我换身衣服就走！” 她像只快乐的麻雀，飞快地冲回屋里，换上了自己最体面的一件浅蓝色碎花布裙，虽然洗得有些发白，但干净整洁。她还特意把头发重新梳了梳，扎了两个利落的麻花辫。 当她再次出现在院子里时，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清新的朝气。 “走吧！”她笑容灿烂地招呼敖渊。 敖渊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那明亮的颜色和鲜活的气息，与这灰扑扑的院落截然不同。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院子，再次吸引了村民的目光。不过这次，阿禾挺直了腰板，尽量忽略那些视线。她带着敖渊，走上了通往镇子的乡间小路。 路两旁是绿油油的稻田，风吹过，掀起层层稻浪。阿禾心情很好，指着田里的作物给敖渊介绍：“这是稻子，等秋天熟了，就是咱们吃的大米！那边种的是菽，就是豆子……” 敖渊沉默地听着，目光掠过那些在风中摇曳的、承载着凡人生计的植物。 越靠近镇子，人流渐渐多了起来。挑着担子的货郎，牵着孩子的妇人，赶着牛车的汉子……各种嘈杂的声音、混杂的气味扑面而来。 敖渊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过于浓烈和混乱的“人气”，与他习惯的清静相去甚远。 阿禾却如鱼得水，兴奋地东张西望。“快看快看！那边有卖糖人的！”她拉着敖渊的袖子，挤过人群，来到一个小摊前。 摊主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正用熬化的糖稀熟练地勾勒着各种造型，小兔子、大鲤鱼、孙猴子……栩栩如生，在阳光下闪着琥珀色的光泽。 “老伯，要一个……要一个小龙的！”阿禾指着摊子上一个蜿蜒盘旋的糖龙说道，然后偷偷瞄了敖渊一眼。 老头笑呵呵地应了一声，手腕翻飞，糖丝如同金线般流淌，很快，一条活灵活现、张牙舞爪的小糖龙就做好了，插在草靶子上递了过来。 阿禾付了钱，接过糖龙，献宝似的举到敖渊面前：“喏，给你！像不像你” 那糖龙造型夸张，带着民间艺术的朴拙和喜庆，与敖渊本尊那清冷威严的气质可谓天差地别。 敖渊看着那琥珀色的、仿佛一碰就碎的“自己”，金色的瞳孔里看不出情绪。 阿禾见他没反应，以为他不喜欢，有点讪讪地想把糖龙收回来：“呃，你不喜欢啊那我自己吃……” 她的手刚要缩回去，敖渊却忽然伸出了手，不是去接那糖龙，而是用指尖，极轻地在那糖龙的“龙角”上点了一下。 一道微不可查的金芒一闪而逝。 “好了。”他收回手。 阿禾愣了一下，低头看去，只见那小糖龙似乎……更加晶莹剔透了一些在阳光下泛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柔和的光泽她试探着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一股前所未有的、清甜沁凉的滋味瞬间在舌尖化开，比她吃过的所有糖人都要美味十倍！不，那味道甚至不像凡间的糖，更像是一种……带着灵气的甘露 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敖渊：“你……你对它做了什么” “一点小术法。”敖渊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片尘埃，“可保三日不化，滋味尚可。” 何止是尚可！阿禾看着手里仿佛被“点化”过的糖龙，又看看身边一脸“基操勿六”的敖渊，心里像是被羽毛挠了一下，痒痒的，又有点甜。 她小心翼翼地举着糖龙，舍不得再吃，只是看着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走吧，”敖渊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不是要看集市” “啊哦！对！看集市！”阿禾回过神来，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举着她的“宝贝”糖龙，继续兴致勃勃地向前走去。 敖渊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轻快的背影，以及她手中那抹与众不同的琥珀色光泽，周围喧嚣的人声仿佛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而就在他们融入熙攘人流的同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集市角落的阴影里，一双浑浊的、带着水腥气的眼睛，正悄无声息地注视着他们的方向，尤其是阿禾手中那抹被龙气点化过的、异常醒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