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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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禾将毒蛇携邪气出没的消息告知了老村长。消息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本就惶惶的人心更是激荡起来。村民们紧闭门户，连白日里也少有人敢独自上山砍柴或去偏远田地劳作，村落里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恐慌。 然而，恐惧到了极致，有时也会催生出别样的东西。 几天后的傍晚，天色阴沉，山风呼啸，带着山雨欲来的压抑。阿禾正和敖渊在院中——一个静立，一个则尝试着更精细地控制一缕微风，让它在指间缠绕流动——忽然，院门外传来一阵略显嘈杂却刻意压低的脚步声。 阿禾停下练习，和敖渊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 该来的，终究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打开了院门。 门外，站着黑压压一片人。为首的正是须发皆白、拄着拐杖的老村长，他身后是村里各家各户的当家男人，包括之前曾口出怨言的王老栓，他们手里拿着锄头、柴刀、甚至还有削尖了的木棍，脸上混杂着恐惧、决绝，以及一种被逼到绝境后迸发出来的血性。 没有喧哗，没有质问，只有一片沉重的寂静和一道道投向院内、带着复杂情绪的目光。 老村长颤巍巍地上前一步，朝着院内敖渊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声音沙哑却清晰： “龙君大人！” 他身后的人群，如同被风吹过的麦浪，齐刷刷地跟着躬身。 阿禾被这阵仗惊得后退了半步，下意识地看向敖渊。 敖渊依旧静立树下，神色淡漠，并未因这突如其来的集体拜见而有丝毫动容。 老村长直起身，浑浊的老眼扫过院内那个风华绝代却疏离如神只的身影，又看了看站在门边、面带惊愕的阿禾，最后目光落回敖渊身上，语气带着孤注一掷的恳切： “龙君大人！近日村里接连遭难，田地绝收，蛇虫横行！小老儿知道，定是那些妖邪作祟，与龙君大人无关！之前村里有些糊涂人说了些混账话，小老儿代他们，向龙君大人赔罪了！” 说着，他又要躬身。 “不必。”敖渊终于开口，声音清冷，打断了老村长的动作，“是非曲直，我自有论断。” 老村长身形一顿，脸上闪过一丝羞愧，随即又被更深的决绝取代：“龙君大人明鉴！我等凡夫俗子，见识浅薄，此前多有冒犯，实是因惧怕失了生计，绝了活路，这才猪油蒙了心！” 他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些紧握着“武器”、眼神惶恐却坚定的村民，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 “可如今，那些妖邪是要断我们所有人的根啊！它们今日能驱使毒蛇，明日就能放出豺狼！我们……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他猛地转过身，对着所有村民，也是对着院内的敖渊和阿禾，嘶声喊道：“龙君大人肯留在我们落霞村，是我们天大的造化！之前是我们不知好歹！现在，妖邪欺上门来，我们若是再退缩，再猜忌，那就真是自寻死路了！” 人群一阵骚动，王老栓猛地抬起头，脸上横肉抖动，粗着嗓子吼道：“村长说得对！咱们怕个球！跟那些狗娘养的妖邪拼了！龙君大人，您法力无边，只要您肯带领我们，我们……我们这条贱命，就交给您了！” “对！拼了！” “请龙君大人带领我们！” “不能再让那些东西祸害咱们村子了！” 群情激愤，压抑已久的恐惧化作了拼死一搏的勇气。他们或许依旧害怕，依旧对敖渊心怀敬畏，但此刻，求生的本能和对家园的守护之心，压倒了一切。 阿禾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些平日里或许有些小心思、但在大难面前却能迅速凝聚起来的乡亲，眼眶微微发热。她之前所有的委屈和心寒，在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慰藉。 她转头看向敖渊，眼神里带着期盼。她会尊重他的任何决定，但她真心希望，他能看到这些凡人身上迸发出来的、不屈的光芒。 敖渊的目光缓缓扫过门外那一张张因为激动和恐惧而涨红的脸，扫过他们手中那些简陋得可笑的“武器”，金色的瞳孔中依旧没什么波澜，但周身那拒人千里的寒意，似乎悄然消散了一分。 他并未立刻答应，而是看向阿禾，淡淡地问：“你以为如何” 阿禾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自己，愣了一下，随即挺直了腰板，毫不犹豫地大声道：“我觉得村长和王叔他们说得对！邪祟想要毁掉我们的家园，我们绝不能答应！团结起来，才有希望！” 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在寂静的傍晚传出去老远。 门外的村民们纷纷将目光投向这个他们曾经猜忌、如今却站在龙君身边勇敢发声的丫头，眼神复杂，但更多的，是一种认同。 敖渊看着她眼中那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与村民同仇敌忾的决心，沉默了片刻。 就在老村长和村民们的心几乎要沉到谷底时，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安的力量： “可。” 仅仅一个字，却让门外所有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巨大的喜悦和希望如同暖流，冲刷着之前的恐惧和绝望！ “多谢龙君大人！” “多谢龙君大人！” 村民们激动地再次躬身，声音比之前更加洪亮，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 敖渊抬手，虚虚一托，一股柔和的力量阻止了他们的跪拜。 “妖邪之事，我自会处理。”他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尔等近日，紧守门户，听从阿禾安排即可。” 他将指挥权，交给了阿禾。 阿禾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敖渊。 敖渊却已转身，走回院中，只留下一句清冷的话语，随风传入每个人耳中： “各自散去，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