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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场里的风波虽然平息，但留下的阴影和愤怒却并未立刻消散。回到李薇的出租屋，几个人心情都有些沉重。林小婵更是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兔子，亦步亦趋地跟在李薇身边，仿佛一离开她的视线范围，那对恶魔般的“父母”就会再次出现。 李薇用冰袋轻轻敷着自己依旧有些红肿的脸颊，林小伟则眉头紧锁，反复回想着那对男女嚣张又卑劣的嘴脸，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林小满和刘慧慧也安静地坐在一边，脸上满是愤慨和后怕。 就在这压抑的氛围中，李薇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大哥”。 李薇立刻接起电话，并按了免提，让大家都能够听到。 “喂，大哥。” “薇薇，和小伟在一起吗”李霄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贯的沉稳。 “在的，大哥，我们都在。”林小伟凑近手机说道。 “嗯，刚才是你们在中心商场报的警吧涉及一个叫‘丫头’的小女孩，一对中年男女。”李霄翰确认道。 “对！就是他们！”林小满忍不住抢着回答，语气激动，“大哥，那两个人渣抓起来没有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小满，别急，听你霄翰哥说。”李薇拍了拍妹妹的手，示意她冷静。 电话那头，李霄翰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真相后的冷峻：“人已经控制住了，就在我们局里。刚才突击审讯，这俩家伙没扛多久就招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翻阅记录，声音清晰而有力地传来：“他们承认，这个女孩，是他们大概八年前，从一个女人手里，花了五千块钱买来的。买回来之后，就开始逼迫她到处乞讨，当时这孩子才八岁。”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从警察这里得到证实，众人还是感到一阵心寒和愤怒。八岁！本该是在父母怀里撒娇、在校园里奔跑的年纪，她却已经开始了长达八年的、暗无天日的乞讨和虐待生涯！ 林小婵听到这里，身体猛地一颤，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瘦弱的肩膀微微耸动。李薇心疼地搂住她，无声地给予安慰。 “所以，可以确定，这个女孩的确是被拐卖出去的受害者。”李霄翰继续说道，但他的语气随即带上了一丝疑惑，“不过，奇怪的事情就在这里。我们根据他们提供的模糊线索，以及这女孩的相貌特征，联系了全国范围内的失踪人口数据库，进行了详细的比对……并没有找到能匹配上的记录。而且，近十年来，也没有接到过与她体貌特征高度吻合的失踪报案。” 这个结果让众人都是一愣。 “也就是说，”李霄翰总结道，“这个女孩的身世，很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她当初极有可能是一名弃婴，或者来自某种……未被记录在案的家庭。所以，她到现在为止，一直是个没有户口、没有任何身份信息的‘黑户’。” “黑户……”林小伟重复着这个词，心情复杂。这意味着小婵过去的人生几乎是一片空白，也意味着她未来的路会更加艰难。 “后续我们当然还会继续寻找线索，不会放弃。”李霄翰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找到她亲生父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这需要时间。” 他话锋一转，谈到了现实问题：“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女孩放在你们那里，没有户口，很多事情都会非常不方便。就医、就学，甚至将来步入社会，都是问题。” 李薇和林小伟的心都提了起来，生怕警方会因为程序问题将小婵带走，送去他们不了解的福利机构。 似乎是感觉到了电话这头的紧张，李霄翰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照：“这样吧，我跟局里领导汇报一下这个特殊情况。这孩子情况比较特殊，又是重大案件受害人，身心受创严重，需要稳定的环境恢复。我会争取开一个绿色通道，出具一个临时监护证明，让她暂时先由你们照顾，算是……嗯，一种特殊的保护性安置吧。等后期如果找到了关于她身世的任何线索，我们再根据情况调整。” 听到这话，李薇和林小伟同时松了口气。 “太好了！谢谢大哥！”李薇连忙道谢。 “嗯，谢谢霄翰哥！真是麻烦你了！有时间我请你喝酒。”林小伟也由衷地说道，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谢什么，分内之事。”李霄翰语气平淡，随即又带上了一丝兄长式的调侃，“喝酒就免了，你只要对我妹妹好点，比什么都强。你们俩好好的，恩恩爱爱，我就放心了。” 这话说得直白，李薇的脸瞬间就红了，娇嗔道：“哥！” 林小伟则是郑重地保证：“放心吧，哥。我会的。” 挂了电话，房间里的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 “太好了！小婵可以正式留在我们这里了！”林小满高兴地抱住林小婵。 刘慧慧也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林小婵虽然对“黑户”、“弃婴”这些词的含义还不是很明白，但她能感觉到周围人是为她高兴的，是为了她能留下来而努力。她抬起头，看着李薇和林小伟，又看了看兴奋的林小满和微笑的刘慧慧，那双酷似林小满的大眼睛里，水光潋滟，不再是恐惧的泪水，而是带着一点点迷茫，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感激和依赖。她小声地、却清晰地说了句：“谢谢……哥哥姐姐。” 尘埃，似乎暂时落定。虽然关于她身世的谜团依旧笼罩，但至少，她拥有了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临时港湾，和一群真心待她的“家人”。 接下来的几天，李薇进入了出差前最后的准备阶段，工作更加繁忙。而林小婵也正式暂时入住林小伟家。 很快，就到了李薇出差的日子。 周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林小伟开车送李薇去机场。副驾驶上，李薇还在最后检查着随身行李里的证件和资料。 机场出发大厅，人流熙攘。办完登机手续，来到安检口外，离别的气氛开始弥漫。 林小伟看着李薇，平日里沉稳的他此刻像个操心不已的“老父亲”，开始事无巨细地叮嘱： “到了那边，每天记得给我发个信息报平安。” “酒店地址和电话我都存好了，晚上尽量不要一个人出门，一定要出去的话让刘经理陪着，或者找当地的同事。” “湖北那边饮食偏辣，你胃不好，少吃点辣的，多喝热水。” “谈判的时候别紧张，你准备得很充分了，相信自己。” “晚上睡觉空调别开太低，小心着凉……” “工作再忙也要记得按时吃饭，别饿着……”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李薇却没有一丝不耐烦，她仰头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多的大男孩，看着他眼神里的关切和担忧，心里像是被温暖的棉絮塞得满满的。她笑着打断他：“知道啦，知道啦！林‘爸爸’，你都说了八百遍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林小伟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啰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还是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反正……一切小心。” “嗯。”李薇点点头，看了看时间，“我该进去了。” 离别在即，两人对视着，眼中都充满了不舍。李薇忽然踮起脚尖，快速地在林小伟的唇上印下了一个轻柔却带着温度的吻。 “等我回来。”她脸颊微红，眼神却亮晶晶的，带着爱意和一丝羞涩。 这突如其来的亲吻让林小伟愣了一下，随即心中涌起巨大的甜蜜和暖流，他重重点头：“嗯！” 看着李薇拖着行李箱，通过安检，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林小伟才摸了摸仿佛还残留着柔软触感的嘴唇，转身离开机场。心里空落落的，却又因为那个吻而充满了力量。 送别了李薇，林小伟的生活重心暂时完全转移到了家里。林小婵正式开始了在林小伟家的“客居”生活。 对于这个新环境，林小婵依旧带着些许拘谨，但比起最初，已经放松了很多。林小满和刘慧慧俨然成了她最好的伙伴和“导师”。 “小婵，这个是遥控器，按这个键是开机，这两个是换台……” “小婵，我来教你写我们的名字，‘林小婵’，你看，这样写……” “小婵，这是我们学校的课本，你看，这是语文，这是数学，很有意思的……” 林小婵的学习能力确实惊人，对知识的渴望也超乎寻常。她像一块干涸了太久的海绵，拼命地吸收着一切新鲜事物。认字、算数、使用简单的家电、了解外面的世界……她的进步肉眼可见。 林小伟则将“临时监护人”的角色扮演得尽职尽责。每天变着花样做饭，确保营养均衡；关注她的情绪变化，耐心开导；晚上会检查一下林小满和刘慧慧给她布置的“作业”，虽然只是最简单的识字和算术，但他都会给予认真的肯定和鼓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