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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上旬，刘衍舟大军终于打响了吞灭晋州的第一战。 宋金阳麾下先锋大将军百里敬轩以势如破竹之力连攻三城，直逼晋州城外。 齐王楚熠杰深知百里敬轩是专程来找他报仇雪恨的。 他原先也自恃甚高，毕竟他往日在军中号称一人能打得过一百人。 再加上驻守晋州这段时间，他一直抓底下的人充当活靶子练兵。 于是，他率军出击，试图击退百里敬轩。 可两军刚一交手，大乾的军队就惨败下阵。 楚熠杰虽然平日里也在军中锻炼体魄。 奈何他生活作息不规律，晚上经常纵酒极色。 初时看似勇猛无比，却缺乏耐力和韧性，根本坚持不了几回合。 楚熠杰还没得正式跟百里敬轩交手，就差点被对方围杀。 要不是他身边的副将楚思行及时带人援救。 他恐怕就直接交代在阵前了。 晋州城危在旦夕，众人都在寻求破敌良策。 屋漏偏逢连夜雨，城内百姓听说有敌军来犯，纷纷起义作乱，恨不得晋州城马上就被攻破。 “报！齐王殿下！” “城中、城中民乱四起。” “若是再不派兵镇守的话。” “恐怕敌人还没攻进来，我们就被那些乱民打死了。” 楚熠杰愤愤的说道：“那些乱民就是一些乌合之众，他们无非就是想谋财！”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去，把财库打开。” “告诉那帮贱民，谁肯出城迎敌，本王直接赏白银五两。” “击退敌人后，再每人奖赏五两。” 晋州守备大将军楚守义连忙劝阻道：“殿下，万万不可啊！” “当下最重要的是及时平定城中内乱，安抚民心啊！” “若是直接拿出钱财收买人心，只怕更会激发他们的贪欲。” 萧逸这时也匆忙赶来议事厅，急忙说道：“殿下，如今敌军势力强大。” “把让那些人直接送上战场，无异于让他们去送死啊！” 楚熠杰大声呵斥：“够了！” “不让他们去送死，让你们去” “你们有谁愿意去送死” “说！本王亲自送他出城！” “这帮贱民胆敢在城中作乱。” “本来就是罪无可恕！” “本王如今既往不咎，非但赏他们钱财。” “还可以让他们去杀敌立功。” “这是他们天大的福分。” 众位大臣纷纷劝说齐王，齐王他慎重考虑。 “殿下！” “以钱财收买的人心终究是镜花水月。” “他们既能为了钱财为我们卖命。” “自然也能为他人卖命啊！” “对啊，他们随时会在战场上倒戈！” 楚守义接着说道：“殿下，臣认为，当务之急是先安抚城内百姓，收拢人心。” “然后号召大家一起守卫晋州城。” “只要我们再坚持个十天半个月。” “朝廷的援军也就到了！” “我们也就得救了啊。 “是啊，敌人兵锋正盛。” “人数又是我们数倍有余。” “我们如今实在不宜再莽撞出击了。” “不如，固守城池，等待援军吧” “是啊！固守城池！” “等待援军才是上策啊！” 楚熠杰气得拍案而起：“够了，你们一个个的。” “到底你们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本王还没输呢！” “今日这一战那是本王疏于防备了！” “明日，待明日，本王一定能一雪前辱耻！” 楚思行弱弱地问道：“那、外面那些乱民应当如何处理” 楚熠杰一脸笃定：“不是说了吗” “出钱啊，让他们出城迎敌！” “看到那些白花花的钱。” “本王不相信他们会不心动！” 齐王意已决，楚思行只能听令行事。 “是！殿下！末将领命！”他得令后急忙退下了。 众大臣纷纷摇头感叹。 他们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晋州城，如今怎么会轮到这副田地。 萧逸早在来到晋州之时，就目睹了齐王行事怪癖，刁钻狠辣，但他没办法将有用的消息传回盛京。 因为他所看到的，所听见的都是齐王想要的结果。 萧逸已经上了年纪了，身子骨本来就不太好，经不起太多折腾。 他回到下榻之所后，悄悄的对自己的随从说道：“晋州城恐怕是保不住了！” “你们随时做好撤离的准备吧！” “是！家主！” 楚思行按照齐王的吩咐，将一箱箱白银抬到了聚集人最多的地方。 他高声大喊：“众位乡亲们。” “如今晋州城危在旦夕。” “稍有不慎，城池就被攻破了！” “到时，我们在场的人都难逃一死，包括你们的家人。” “我知道大家心中有很大的怨气。” “可是你们不知道的是，敌人是有多么的凶狠残暴！” “他们当中有一个号称“人屠”的先锋将军。” “他见人就杀，连路边的野狗都不放过。” “他率领的部队，真可谓是一路烧杀劫掠，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你们应该能想到，像他们那样凶狠残暴的人。” “攻破城池之后，将会怎么样虐杀你们！” “所以，本将军今日告诉你们。” “想要活路，唯有主动出击。” “与其等着被人杀，不如主动去杀人！” 这时人群之中传来了质疑的声音：“你们什么意思” “想让我们白白去送死” “做梦吧！晋州城都是你们这些残暴不仁的人害的！” “就是！就算是城破了，第一个死的也是他们那些人！” “没错！尤其是那个暴虐成性的齐王。” 楚思行听到有人辱骂楚熠杰后，不禁愤怒的呵斥道：“大胆！” “齐王殿下乃天潢贵胄。” “是我大乾皇帝陛下的爱子。” “岂容得你们诋毁造次” 他话刚说完，身边的卫士纷纷拔出长刀想要上前拿下那些非议齐王的人。 “怎么楚将军难道还想直接杀了我们” “来啊！我们不怕死！” “反正晋州城迟早要玩完了！” “不如大家拼死一搏，兴许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底下百姓个个都义愤填膺，恨不得马上冲上来生撕了他们。 楚思行看情况不对，连忙加派人手挡住众人。 他接着大声喊道：“诸位，稍安勿躁！” “齐王深知大家都是性情中人。” “断不会眼睁睁看着大家被困死在这里。” “所以今日，齐王特地命楚某人带着银两过来犒赏三军！” 他吩咐侍卫将带来的箱子一一打开，露出了白花花的银子。 在场众人看到后，无不垂涎三尺。 楚思行继续说道：“齐王有令，凡跟着守城将士出城迎敌的直接赏白银五两。” “击退敌军后再赏白银五两！” “什么出城迎敌就有五两” “击退敌军后还有五两，那岂不是就有十两” “他们怎么出手那么阔绰” “你们还没看出来吗” “说得好听，这其实是叫我们白白去送死啊！” 楚思行自然知道这帮人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怕有命拿钱没命回来花呗。 “只要现在就报名加入我们。” “这五两白银现在就给你们！” “而你们现在就可以把钱交给你们的亲人！” “即便你们当中有人真的回不来了。” “那后面的五两白银也自会发到你们亲人的手中。” 这就相当于给他们留了后路。 因为晋州初代恶少年如今都跟着秦王楚熠辰到了盛京。 后来即使再有新的恶少年，他们也纷纷效仿初代加入了大乾的军队。 所以，如今晋州城内的人，大多都是拖家带口的。 以一人身死换得家中有钱粮，这是司空见惯的事。 “反正城破了大家也是个死！” “我愿意参加！” “对，大不了拼了，死也值得了！” “我也愿意！” “我也加入！”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自愿报名加入军营。 城内作乱的人说到底还是为了钱财。 如今既然得到了钱财，自然很快就消停了下来。 虽然还有一部分人不愿意妥协，但那根本不成气候。 楚思行将这件事情办妥后高兴的回去向楚熠杰禀报。 楚熠杰听后兴奋不已，他就知道那些乱民不成气候。 “哼！那些贱民果然是不成气候！” “这样也好，到时候，就让他们为我们铺路。” 楚思行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 “那接下来，我们是准备再次组织出击吗” 楚熠杰狠狠地说道：“当然要出击！” “你下去让楚守义他们做好准备。” “到时带上那帮贱民，一定可以重创敌军。” 他是铁了心要让那些人去送死了。 其实，他压根不在乎是否能成功击退敌人。 他真正的目的就是名正言顺的杀了那些乱民。 城中乱民太多。 第一他杀不完，第二他也没办法明着杀。 第三，万一激起更大的民变，他们恐怕真的顶不住。 因此，他倒不如用钱财收买他们去卖命，然后顺便可以多杀一些敌人。 这简直是两全其美办法。 当然，他的这些想法，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楚守义和楚思行等将领还以为齐王真的是在替晋州城着想呢。 刘衍舟的大军陆续集结于晋州城外，只待一声命令，就可以全线攻城了。 有人来报：“报！殿下！” “刘衍舟的大军已经集结城外。” “他们恐怕就要发起攻城了！” 楚熠杰急忙问道：“他们怎么来得那么快” “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那人回道：“初步判断有十万余人。” “他们怎么可能拥有那么多人马” 楚熠杰不可置信的看着众人。 萧逸继续劝阻道：“殿下！” “敌众我寡啊！” “我们不可再冒进！” “如今之计，唯有固守城池，等待朝廷援军的到来了！” 刘衍舟的军队人数那么多，而且军中还有那么多猛将。 他们若是再盲目应战，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楚熠杰连忙回道：“好！本王听你的意见！” “你们现在马上组织人手加固城墙。” “对了，把那群贱民也派上去守城，本王的钱可不是白花的！” “是！殿下！”众位将领纷纷离开议事厅。 此时，议事厅内只有萧逸和楚熠杰两人。 楚熠杰也不想再装下去了，直言道：“萧相，如今的局面，你也看到了！” “晋州城早晚都得破！” “殿下到底想说什么”萧逸严肃的问道。 “萧相，你是个文人。” “如今年事已高，本应该是安享晚年了。” “若是让你披甲守城，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啊！” “所以，本王有意带你一起返回盛京。” “不知您意下如何呢” “殿下，您是打算弃城而逃吗” 萧逸算是看出来了，楚熠杰这是打算跑路了。 楚熠杰大声的辩解道：“这怎么能叫弃城而逃呢” “如今晋州城危在旦夕，本王这是要回去搬救兵啊！” “那殿下为何愿意带上老臣呢”萧逸幽幽地问道。 楚熠杰放肆的笑出声来，他阴狠的说道：都说萧相是历经三朝的老狐狸！” “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本王这是在救你啊！” “你一个年过半百之人，手无缚鸡之力。” “难道真的愿意留在这里等死吗” “哦！本王差点忘了！” “你不一定会死，那刘衍舟定会优待你的！” “可你的家人如今都在盛京啊！ ”你说……” “我愿意跟殿下回去！”萧逸急忙打断了他的话。 他知道若是自己真的落入敌人的手中。 以楚熠杰的为人，肯定会在陛下面前诋毁他。 “这就对了！” “本王就是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楚熠杰轻轻地拍了拍萧逸的肩膀，继续说道：“既然是本王带你回去的。” “那回到盛京之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本王相信，萧相你应当自有判断。” “臣自会感念殿下的救命之恩。”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全凭殿下指示！” 萧逸小命都捏在人家手里呢，怎么能不低头妥协。 况且晋州都保不住了，他这个右相也难逃责任。 他自己都摘不干净，又有什么资格去弹劾别人 楚熠杰很满意的说道：“很好！那就赶紧回去收拾吧！” “我们随时动身了！” 此时的盛京还未收到晋州城被围困的消息。 朝廷之前频繁收到的是刘衍舟大军突破各种关隘的战报。 就在前几天，也才收到百里敬轩连破三城的消息。 此时，朝中人心惶惶。 晋州可是大乾皇朝最稳固的大后方啊。 若是大乾失去了晋州，那可真的让天下人看了大笑话了。 其他敌对势力肯定也会趁机出兵袭击大乾的周围郡县。 好让大乾军队四面皆敌，疲于应对，然后实力被慢慢的消耗掉。 楚渊这些时日都在召集众大臣商讨对策。 秦王楚熠辰自然是身先士卒，请命挂帅出征。 “父皇，儿臣愿领兵前往晋州支援！” 楚渊原本也准备同意了，但却被太子楚熠明和左相裴轩给劝阻了。 楚熠明连忙上前说道：父皇，那刘衍舟只是一股新兴的小势力。” “如今根基不稳，手底下虽然人数众多。” “但大多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成气候！” 裴轩也附和道：“是啊，陛下。” “倒是洛京那边的势力在蠢蠢欲动。” “若是秦王率领大军前往晋州。” “那洛京这边的防备就会空虚了！” 楚熠明接着说道：“一旦洛京那边的大军来犯。” “那我们大乾皇朝就岌岌可危了！” “父皇，我们可不能因小失大啊！” 楚渊自然也听信了他们两人的话，他严肃的说道：“二郎啊。” “这事，就听太子和左相的意见吧！” “他们说的不无道理啊！” 楚熠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和大哥竟然如此肤浅。 晋州是大乾的龙兴之地，也是他们大乾皇朝最稳固的大后方。 而且军中有不少人都是来自晋州，甚至他们当中好多亲族如今都还在晋州老家。 “父皇！晋州城如今危在旦夕。” “若是再不早点派兵增援，恐怕城就要破了！” “二郎啊！”楚渊不禁问道。 “你说晋州城危在旦夕是什么意思啊” “儿臣从其他渠道得到的消息。“ “刘衍舟已经集结十万大军围困晋州城！” “晋州城恐怕不到十天，就会被攻破。” “现在马上派兵过去增援。” “只要命令大军加快速度赶路。” “很快就能在城破之前到达！” “到时，再与我们的人里应外合。” “就能瓦解刘衍舟的势力。” 楚熠辰自然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当然，还有叶倾城提前告知。 楚渊不想再质问他的那些信息来源。 他接着问道：“那诸位认为应该派谁去晋州比较合适呢” 楚熠辰连忙推荐楚敬忠：“儿臣认为，夏江王如今正好赋闲在家。” “可以派他前往支援晋州！” 若是自己不能前往，那不如派夏江王去。 楚渊听后心里却犯嘀咕了。夏江王的确很能打，但他的心思始终是捉摸不透的。 自从收服巴蜀之后，夏江王就选择隐退了。 可见他跟自己明显不是一条心的。 楚熠明自然是看出了皇帝的心思，连忙上前说道：“父皇，夏江王如今毕竟年纪大了。” “自从上次收服巴蜀之后。” “他就一直以身体不适为由，在家中养病。” “想来，此时此刻，我们也不好再去打扰他啊。” 这话说到楚渊心里了，他立即说道：“太子说得有道理啊！” “夏江王毕竟年事已高，如今又身体抱恙。” “还是让他继续在家中养病吧！” “免得别人说朕苛待老臣啊！” “父皇！”楚熠明这是趁机推荐裴轩。 “儿臣觉得不如就派裴相做为主帅前往晋州支援吧！” 他之所以推荐裴轩，那是因为裴轩是陛下的铁杆，又在明面上支持他。 若是让裴轩当这个主帅，到时大乾的军队打败了刘衍舟，收复了晋州。 皇帝自然很放心，对他自己也能再多一份助力。 楚熠辰不禁质问道：“太子，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裴相他一介文臣怎么能领兵” “二郎，你这就偏见了！” “这裴相再怎么说，当初也是一路跟着父皇从晋州打过来的！” “要论对晋州那边的了解。” “除了父皇，那便是裴相了！” “所以，裴相当这个支援晋州的主帅有何不可啊” 楚熠明急忙辩解道，他还特意提了一下谁最了解晋州。 “嗯！太子说得不无道理啊！” “裴相的确是最了解晋州的人！” “派他去支援晋州没有什么不可的！” 楚渊想到当初与裴轩在晋州的那段日子。 当初他们从晋州一路杀到盛京，裴轩可是出了不少力的。 “陛下，臣定不辱命！” 能拿到统兵的权力，裴轩高兴还来不及呢。 反正这上阵打仗都是将军和士兵们的事，他只需要稳坐后方指挥就行了。 “父皇，还请父皇三思啊！”楚熠辰还想据理力争。 但还是被楚渊无情的制止了。 “够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即刻拟旨，裴轩当援军主帅，无需再议！” 楚渊虽然也知道楚熠辰才是最好的选择，可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说什么防备洛京势力，那都是借口。 他真正的心思便是不想让楚熠辰再去碰晋州那块地盘。 刚才，楚熠明的话意有所指，瞬间点醒了他。 其实，除了他自己之外，最了解晋州的人不是裴轩，而是楚熠辰。 如今军中，有好多都是当年从晋州打过来的人。 他们大多数都是跟楚熠辰称兄道弟的晋州恶少年。 这让他怎么能够不防 朝堂之上，其他大臣个个都是人精。 皇帝心中想什么，他们岂能不懂 太子和秦王两人相互斗法，他们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