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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回。咱说那荒废的关帝庙里，上演了一出“错把冯京当马凉”的荒诞大戏。李采臣阴差阳错，竟被那帮“神拳”的莽夫，给当成了下凡的“老祖师”。 他眼瞅着这帮人就要“重排座次”，让他当这天津卫“神拳”的总坛主了，赶紧清了清嗓子，端起了老祖师的架子，一指地上那个早已吓得屁滚尿流的“假和尚”。 “行行行！都起来！” “要认我这个‘老祖师’，可以！先把正事，给我办了！” 他看着众人，缓缓开口：“这小子，老祖师我还有用。在我问完话之前，谁，都不能动他一根汗毛！” “是！老祖师！” “全听老祖师吩咐！” 那帮“神拳”汉子一听这话，竟是令行禁止，一个个“唰”地就站了起来，对着李采臣，那叫一个毕恭毕敬。 李采臣看着这阵仗，心里这个哭笑不得啊。他寻思着：“我操，这感觉……还真他娘的不赖！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当‘头儿’呢！” 他压下心里那点荒唐的念头，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那个早已吓破了胆的“假和尚”面前。 那假和尚，此刻是彻底傻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这帮前一刻还喊打喊杀的凶神恶煞，转眼之间，就对着一个更凶的“活阎王”，跪地磕头，认祖归宗了。 “你……你们……到底……是一伙的”他颤抖着问道。 “啪！” 李采臣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他娘的哪儿那么多废话！” 他一脚踩在那假和尚的胸口，将那块冰冷的“天师印”，在他那张惨白的脸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 “小子，我问，你答。”李采臣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但凡有一个字是假的，或者，让我觉得你是在‘绕弯子’……”他把那天师印，在那假和尚的太阳穴上，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敲着，“……我保证，你死得会很难看。” 那假和尚感受到太阳穴上传来的、那股子石头特有的冰冷与坚硬，吓得是浑身一哆嗦，裤裆里，又是一热。 “不……不敢！不敢！”他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哭丧着脸喊道，“爷爷！祖师爷！您问！您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李采臣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一个问题，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镇海寺，又是个什么地方” “回……回祖师爷的话……”那假和尚在死亡的威胁下，不敢有半分隐瞒，竹筒倒豆子似的，就把所有事都给交代了。 “我们……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和尚！都是……都是从关外逃荒过来的土匪，还有些，是在军阀混战里头，被打散了的兵痞！被一个大老板给招募来的！” “大老板谁” “就是……就是出钱盖那座庙的……‘太古洋行’的董事，英格兰来的史密斯先生！” “洋人”李采臣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是！是！”那汉子赶紧解释，“那座镇海寺，从头到尾，就是史密斯先生，花大价钱，盖起来的！可那地方，根本就不是什么佛门净地！说白了，就是史密斯先生和他那些个西洋朋友，找‘乐子’的地方！” “找乐子” “对！”那汉子点了点头，“那庙里，除了我们这些个看家护院的‘假和尚’，还养着十几个从南边买来的窑姐儿，平日里都扮作尼姑。若是有那西洋的达官贵人来了，就由她们，在后院的禅房里……‘伺候’着……” 李采臣听到这里，是彻底火了！他寻思着：“我操！介帮孙子是真他娘的会玩啊！把窑子开进庙里，让尼姑伺候洋香客……！介他娘的，亏他们想得出来！佛祖的脸，都让他们给丢尽了！” 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继续问道：“那《大公报》上，那十几个失踪的姑娘呢也是你们干的！” “是……是……”那汉子吓得一哆嗦，“史密斯先生说，南边来的‘货’，玩腻了，想尝尝……尝尝咱们天津卫本地的‘鲜’。就……就让我们，出去‘请’一些个……盘儿靓条儿顺的姑娘回来……” “你们他娘的管这叫‘请’！”李采臣一脚，就踹在了他的肚子上，踹得他是嗷嗷直叫，跟只煮熟的大虾似的，蜷缩成了一团。 “我再问你！”李采臣一脚踩住他，声音，如同九幽寒冰，“那些姑娘，现在在哪儿！” “在……在地牢里……都在寺庙后院的地牢里关着……”那汉子疼得是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最后一个问题，你今天晚上，鬼鬼祟祟地，跑去租界，干嘛去” “是……是史密斯先生，让我去的……”那汉子颤抖着回答，“他说，最近风声紧，报纸上也登了，官府那边，好像也有人开始查了。他……他让我去汇报一下情况，顺便，问问他，地牢里那批‘新货’，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可以装船，运出海……” “运出海！” “是……”那汉子不敢看李采臣的眼睛，“他说……他说这些姑娘，留在天津卫，是个祸害。不如……不如卖到南洋的窑子里去，还能……还能再赚一笔……” “畜生！” 李采臣仰天怒吼一声！那股子滔天的杀意，再也压抑不住！他抬起脚，就要一脚，结果了眼前这个畜生的性命！ 可他的脚，抬到半空中，却又猛地，停住了。 因为，他想起了，还有一个最关键、也是最邪乎的问题，没有问。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脚，看着地上那堆烂泥似的假和尚，用一种极其冰冷、也极其诡异的语气，缓缓开口： “我再问你最后一件事。” “那尊会哭的‘佛像’，又是怎么回事” 可没承想，他这话一出口，地上那个本已吓得半死的假和尚，那张脸，竟是“刷”的一下，变得比死人还白！他那双本已充满了恐惧的眼睛里，竟是流露出了一种……一种更加深沉的、足以让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极致的恐惧！ “不……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抱着头，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犯了羊癫疯，“别问我……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佛……那佛，邪性啊！是禁忌！是禁忌啊！” 李采臣看着他这副反常的模样，心里头，那股子不祥的预感，是越来越重。 他没有再逼问，只是缓缓地，蹲下身子，用那块冰冷的“天师印”，在那假和尚的脸上，轻轻地，拍了拍。 “行啊，”李采臣咧嘴一笑，那笑容，比恶鬼还吓人，“看来，这佛像里的秘密，比你那条小命，还值钱。” 他站起身，将那块“天师印”在手里掂了掂，对着身后那帮早已看得义愤填膺的“神拳”好汉，一扬下巴。 “兄弟们，这位好汉，嘴硬得很。看来，是想尝尝，咱们‘神拳’的‘家法’了。” “别……别！”那假和尚一听这话，魂儿都快吓飞了！他连滚带爬地，就抱住了李采臣的大腿，嚎啕大哭，“我说！我说！祖师爷！我什么都说！求您了！别把我交给他们，他们……他们不是人啊！” 李采臣看着他这副怂样，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说吧。” “那佛……那佛像它……”那假和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仿佛光是提起这个东西，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破庙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个最终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