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害羞的大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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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死一般的寂静。 绿色应急灯滋啦一声，光芒稳定了些许，仿佛也刚从刚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中回过神。远处，短发女生和眼镜男依旧保持着石化的状态，嘴巴张得能看见喉咙眼儿。 林曦收回望向紧闭铁门的、略带遗憾的目光，转身走向她的队友。她步履轻松，像是刚逛完街而不是差点被砍刀分尸。 “喂，还活着吗”她蹲下身，伸手在短发女生呆滞的眼前晃了晃。 女生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看向林曦的眼神如同在看某种披着人皮的未知生物，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入骨髓的困惑。“你……你……它……它跑了” “嗯，可能临时有事。”林曦语气平淡，又看向瘫软在地的眼镜男，“你呢能站起来吗” 眼镜男尝试了一下，双腿还是软的，只能虚弱地摇摇头，脸上惊魂未定。 林曦点点头，站起身，环顾了一下这阴森恐怖的走廊。“看来暂时安全了。不过这个副本显然还没结束。”她指了指走廊另外几个黑漆漆的岔路口，以及一些紧闭的、仿佛藏着更多未知恐惧的门扉。 “我们……我们怎么办”短发女生声音依旧发颤，下意识地依赖起这个行为诡异却异常强大的队友。 林曦的思路很清晰：“指望我一个人carry全场不现实，我也需要信息。现在，我们分头行动，或者你们俩一组。”她看着两人，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各自发挥所长，找找看有没有线索、道具，或者……其他幸存者。注意安全，遇到危险，跑，或者想办法制造动静。” 她没说什么“我会保护你们”的空话，这种环境下，自保才是第一位的。 女生和眼镜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但也有一丝被点燃的求生欲。确实，不能全靠这个神秘的女人。 “我……我和他一组吧。”短发女生扶起眼镜男，两人互相支撑着，选择了一个看起来相对“干净”一些的岔路口，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 打发走了队友，林曦的注意力立刻回到了那扇紧闭的铁门上。 她走过去，没有立刻尝试推开——那显然不礼貌，也没用。她抬起手，用指关节在冰冷的、锈迹斑斑的铁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叩、叩、叩。” 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清晰得有些突兀。 门内一片死寂。 林曦很有耐心，等了几秒，又敲了三下。这次稍微用力了一点。 “大块头还在吗聊聊” 门内传来一阵细微的、像是金属摩擦地面的窸窣声，然后是某种沉重物体……似乎是坐下了的闷响。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沉闷、沙哑，仿佛几百年没说过话、带着强烈杂音和不确定性的声音，隔着门板低低地传了出来： “……不。” 是在回答她刚才的“聊聊”，还是“不在”或者两者皆有 林曦挑眉，倚在门框上，姿态放松。“刚才的问题吓到你了不好意思，我只是好奇。毕竟，像你这样……嗯……充满力量美感的个体，在你们圈子里应该很抢手吧” 门内又沉默了。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就在林曦以为对方不会再回应时，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点难以启齿的别扭： “……职责……是恐惧……清除……” “清除入侵者，制造恐怖，我懂。”林曦从善如流地接话，语气里甚至带着点理解，“工作嘛。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对吧总不能二十四小时都在砍人……呃，砍玩家吧总得有点私人时间，发展点个人爱好，或者……交个朋友” “……”门内的处刑者似乎被“朋友”这个词噎住了。 又过了一会儿，声音再次传来，这次杂音少了一些，但依旧干涩：“……没有……‘女朋友’。” 它似乎重点强调了这三个字，带着一种笨拙的澄清意味。 林曦忍不住笑了，声音清脆：“哦。那真是可惜了。” 她顿了顿，换了个话题，“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我是说，在这个疗养院副本。” “……时间……没有意义。”处刑者的回答带着一种程序化的漠然，但随即，又微妙地补充了一句，“……从……系统……建立……就在。” “元老级员工啊。”林曦恍然，“那一定见过很多玩家咯像我这样的多吗” 门内传来一声类似嗤笑，又像是无奈叹息的、扭曲的气音：“……没有。你……第一个……奇怪的。” “谢谢夸奖。”林曦坦然接受，又问，“那你们boss，就是最后那个最大的，他人怎么样好相处吗” 处刑者似乎被这个问题惊到了，门内传来它猛地站起、盔甲碰撞的声响。“……不许……议论……主宰！” 它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本能的恐惧和敬畏。 “好吧好吧，不说他。”林曦从善如流，像是闲聊般继续道，“那你平时不‘工作’的时候，都喜欢干什么保养你的砍刀还是……锻炼肌肉” 她最后一句带着明显的笑意。 处刑者再次沉默，但这次，林曦能隐约听到门内传来一种……类似于不好意思的、低沉的咕噜声。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生硬地转换了话题： “……你……为什么……不怕”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林曦看着眼前冰冷的铁门，仿佛能透过它看到里面那个因为困惑而显得有些……笨拙的庞大身影。她收敛了玩笑的神色，语气变得认真而坦诚： “因为你们很帅啊。” “……” 门内彻底没了声音。 林曦甚至能想象到，那个大块头此刻可能正瞪着它的独眼，处理器再次濒临过载边缘。 “不是反话，是真心的。”她轻轻拍了拍门板，声音柔和下来，“恐惧源于未知和无力。但我看过太多恐怖片了，对你们这种存在，更多的是……欣赏。欣赏你们独特的设计，强大的力量，甚至……背后的故事感。比如你，你的肌肉，你的伤痕，每一处都写满了力量和经历，这本身就很有魅力。” 她停顿了一下，听着门内死一般的寂静，知道自己的话正在冲击着对方根深蒂固的认知。她微微一笑，最后说道： “所以，别急着砍我。说不定，我们能成为不错的朋友呢”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离开，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渐行渐远。 在她身后，那扇紧闭的铁门内，许久，才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几乎无法被捕捉的叹息，混杂着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悄然滋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