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穷途末路,恶婆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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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来到一九七九。 春雷滚过,大地解冻。 一股无形的风,从遥远的南海边吹起,席卷了整个神州。 报纸上的新词一天比一天多,街坊邻里的闲谈,也从谁家多了几张布票,变成了谁家亲戚在南方“发了财”。 京郊深山。 七七四研究所的厂房与实验楼已拔地而起,夜晚灯火连绵,如星辰坠落山间。 一个科技帝国的雏形,正在这片禁区里悄然诞生。 而在千里之外的南方,一个叫“阎解成”的北京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眼高手低的青年。 他现在是小有名气的“阎老板”。 开着香港来的二手轿车,出入前呼后拥,倒卖建材,承包工程,风光无限。 衣锦还乡的消息,插上翅膀,飞越了高山与厂房,最终落入京城边缘一片阴暗潮湿的棚户区。 这里是城市的疮疤,电线乱如蛛网,晴天一身土,雨天两脚泥。 贾家的“新居”,就在这片破败的角落里。 屋子常年不见天日,空气里是霉菌与廉价草药混合发酵的古怪气味。 贾张氏瘫在床上,已有几年。 自打那次从派出所出来,她就病倒了,身体彻底垮掉。 如今的她瘦成一把骨头,曾经的蛮横与恶毒,被更深的怨恨与绝望浸透,只剩下一双浑浊的眼睛还在转动。 外界的每一个好消息,于她而言,都是一根扎进心脏的钢针。 听说谁家孩子考上大学,她便咒骂一夜。 听说谁家分了新房,她便把床板捶得山响。 当阎解成发财的消息,特别是传说他搭上了秦枫的路子做生意时,贾张氏脑子里那根弦,断了。 “凭什么!” “凭什么!” 她像一头濒死的野兽,用干枯的手掌疯狂捶打身下的破床板,发出“砰、砰”的闷响。 “那个小算盘的儿子都能发财!” “那个挨千刀的秦枫,住着咱们的院子,成了大官,享清福!” “我们家棒梗,从牢里出来,落了一身病,成了个废人!” “我的东旭啊!我的儿啊!老天爷瞎了眼啊!” 尖利的哭嚎在狭小的空间里冲撞。 秦淮茹坐在小板凳上,手里纳着鞋底,一针,又一针。 她对周遭的一切都仿佛失去了知觉。 岁月磨光了她所有的风情,只留下一头花白的头发,一副佝偻的腰身,和一张布满细密皱纹的脸。 她的眼神空洞,寻不到半点活气。 棒梗出狱后,彻底废了,游手好闲,沾染了一身恶习,回家就是要钱,要不到就破口大骂。 小当和槐花早就嫁了人,婆家光景也差,自身难保,几乎断了联系。 这个家,从根上已经烂透了。 “秦淮茹!你这个死人!你听见没有!” 贾张氏的怒火找到了宣泄口,用尽力气抓起枕头,狠狠砸向儿媳。 “你男人死了!你儿子废了!你还想不想活了!” “你想看着我跟你一块饿死在这破屋子里吗!” 秦淮茹被砸得晃了晃,没躲。 她缓缓抬头,看着床上疯狂的婆婆,那死寂的眼神里,甚至看不到一丝愤怒。 “妈,那你想怎么样” “回四合院!” 贾张氏的眼睛里爆出骇人的光。 “回我们家去!去找秦枫那个小白眼狼!他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才有今天!他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说法”秦淮茹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至极的弧度,“妈,您忘了那院子,早就不是我们家的了。我们回去,连门都进不去。” “进不去就闹!躺他家门口闹!” 贾张氏脸上浮现出病态的亢奋,仿佛回到了当年在四合院里撒泼打滚、战无不胜的辉煌岁月。 “我就不信,他当了大官,脸皮就不要了” “我一个老婆子躺在他家门口,我看他怎么办!” “我要让他全单位的人都看看,他是个什么货色!忘恩负义!吃绝户的白眼狼!” 她一把抓住秦淮茹的手,指甲深陷进肉里。 “你!明天就带我回去!必须回去!” “你要是不带我去,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看着婆婆那副疯魔的样子,秦淮茹知道,这个老虔婆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闭上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罢了。 罢了。 或许,这也算是一个了断。 第二天,秦淮茹不知从哪借来一辆破板车,铺上几层烂棉被,把贾张氏弄了上去。 她佝偻着背,如同一只被生活压垮的牲口,拉着这辆承载着她一生苦难与绝望的板车,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南锣鼓巷。 当那个巷口出现时,秦淮茹的脚步顿住了。 一切都变了。 巷口的路面平坦干净,两旁的房屋大多翻修过,青砖灰瓦,气象一新。 而那个曾经吵闹拥挤的四合院,更是天翻地覆。 原本的大杂院门脸,被一座古朴气派的朱漆大门取代。 门上是锃亮的黄铜门环,门口蹲着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 高高的院墙上看不到一丝破败,墙头甚至还多了一排不起眼的黑色装置。 这里再也看不出半点大杂院的影子,更像是一座戒备森严的私家园林。 板车上的贾张氏看到这一幕,眼睛瞬间血红。 嫉妒与怨恨烧穿了她的五脏六腑。 这本该是她的! 这本该是她儿子,她孙子的! “秦淮茹!愣着干什么!拉我过去!拉到大门口!”她尖叫起来。 秦淮茹咬着牙,榨干最后一丝力气,将板车拉到了朱漆大门前。 “砰!” 贾张氏从板车上滚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她顾不上疼,手脚并用地爬到门前,用双手死死拍打着厚重的门板。 “开门!开门!秦枫!你个杀千刀的白眼狼!你给我滚出来!” 嘶哑尖利的声音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你把我们一家老小赶出来,自己住豪宅!你吃我们贾家的,喝我们贾家的,才有今天!你爹妈在地下看着呢!你这么做,不怕天打雷劈吗!” 大门毫无反应。 贾张氏心一横,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活。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条腿乱蹬,双手捶打地面,张嘴就嚎。 “没天理了啊!当官的欺负老百姓了啊!” “大家快来看啊!这家里住的是个大官,吃我们孤儿寡母的血肉爬上去的!” “如今我们活不下去了,来讨口饭吃,他连门都不让进啊!” “我的老天爷啊!你怎么不降个雷劈死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啊!” 哭嚎声果然引来了些早起的街坊。 但人们只是远远站着,指指点点,没人敢上前。 谁不知道这座院子如今的份量谁敢去招惹 贾张氏正哭得起劲,忽然觉得不对。 她抬起头,发现大门上方,一个黑色小圆球正对着自己,上面有个红点,一闪一闪。 那是什么玩意儿 她正疑惑,厚重的大门旁,一扇小侧门“吱呀”一声开了。 走出来的,不是秦枫,不是任何一个她认识的人。 那是个穿着笔挺黑色西装,戴着雪白手套的年轻人。 他身材高大,面无表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冷漠地看着地上撒泼的贾张氏,像在看一堆垃圾。 “这位老人家。” 年轻人开口,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这里是私人住宅,同时是国家重点保护单位。” “你的行为,已涉嫌扰乱公共秩序与敲诈勒索。” “我已经报警了。” 报警 贾张氏愣住了。 她这套把戏,从街道办到派出所,谁不是和稀泥什么时候会为这点“家务事”报警了 “你……你吓唬谁!”贾张氏色厉内荏地吼道,“我这是家务事!你让秦枫出来见我!” 年轻人没再废话,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警察还有三分钟抵达。我劝你,自己离开。” 贾张氏哪里肯走。 她认定这是秦枫在拿乔,只要自己坚持,他肯定会妥协。 她失算了。 这个时代,早已不是她的时代。 不到三分钟,一阵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一辆绿白相间的警车,稳稳停在大门口。 车上下来两名警察,看着眼前情景,眉头紧皱。 穿西装的年轻人走上前,递出一个证件,低声说了几句。 警察听完,点了点头,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他们走向贾张氏,年长的警察沉声开口:“跟我们回派出所一趟吧。” “我不去!这是我们家的事,你们警察管不着!”贾张氏还在负隅顽抗。 “我们接到报警,你涉嫌敲诈勒索,寻衅滋事。” 警察的语气不容置疑。 “再胡搅蛮缠,就是妨碍公务,罪加一等!” “带走!” 另一个年轻警察上前,一把架住贾张氏的胳膊。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警察打人了!”贾张氏疯狂挣扎,哭喊。 一旁的秦淮茹,看着这荒诞又熟悉的一幕,脸色惨白如纸。 她想求情,却被警察严厉的眼神钉在原地。 “还有你,同案犯,一起带走!” 就这样,在街坊邻居的注视下,曾经在四合院里横行无忌的贾张氏,和她的儿媳秦淮茹,一个被架着,一个低着头,被塞进了警车。 刺耳的警笛声,宣告了那个撒泼打滚就能解决一切的旧时代,彻底破产。 一个属于贾张氏的时代,终究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