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无形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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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缩，还是前进 这个选择，只在纲手的脑海中停留了不到一秒。 她不能退。 一旦在这里退缩，就等于向整个世界承认，她是一个需要被同情、被可怜的弱者。 她那与生俱来的、属于千手一族的骄傲，不允许她这么做。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在怀里这个小家伙的面前，展现出那种狼狈逃窜的姿态。 最终，她还是硬着头皮，抱着团子，一步一步地，朝着那片让她感到无比刺眼的喧嚣，走了过去。 她的步伐，依旧保持着属于忍者的沉稳，脸上也看不出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只是一个恰好路过此地、想要歇歇脚的普通村民。 河边那几个正在洗衣聊天的女人，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到来。 她们的谈笑声，不约而同地，小了下去。 几道充满了好奇、探究、以及各种复杂情绪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她的身上，让她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个被放在解剖台上、供人观赏的标本。 纲手目不斜视。 她径直走到河边一张空着的老旧长椅上，缓缓坐下，然后将怀里的团子，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她的目光投向波光粼粼的河面，看着那随波逐流的落叶，假装自己正在欣赏着这片宁静的风景。 但她那紧绷得如同弓弦般的侧脸线条，以及那只放在团子背上、微微用力的手，却毫不留情地，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与煎熬。 团子趴在纲手温暖的大腿上，有些不安地动了动。 他那远超常人的、敏锐的听力，如同一个高精度的雷达，将河边那几个女人自以为隐秘的、压低了声音的对话，一字不漏地，清晰地，捕捉了下来。 对话，如同一把正在缓缓出鞘的、淬了剧毒的利刃，层层递进，步步紧逼。 最先开口的，是一个看起来面容和善、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的“同情派”。 “唉……真的是纲手大人……她看起来，比上次在街上看到的时候，还要憔悴好多啊。” 紧接着，一个声音相对客观的“中立派”接过了话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毕竟，先是绳树大人，然后又是断大人……接连发生了那样的事，换做是我，可能早就已经彻底垮掉了。” 如果说，前面两句还只是隔靴搔痒的、无关痛痒的背景音。 那么，接下来响起的第三个声音，则像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带着冰冷的、不加掩饰的恶意，精准地、狠狠地，剖开了纲手那层用骄傲伪装起来的、脆弱的外壳！ 那是一个声线略显尖锐、语气中充满了某种怨怼与不满的女人。 “垮了我看她过得不是挺滋润的嘛！”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团子耳边炸响！ 那个女人顿了顿，似乎是瞥了一眼纲手怀里的团子，语气变得更加刻薄。 “我们的男人，还有儿子，一个个都在前线，为了村子，为了那些该死的补给线，每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命！她倒好，身为堂堂的传说三忍，不去前线也就算了，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优哉游哉地……养这么个稀奇古怪的宠物！” 宠物！ 这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铁钉，狠狠地钉进了纲手的耳朵里！ 她放在团子背上的那只手，猛地一僵，所有的安抚动作，都停顿了下来。 然而，这场无声的酷刑，还没有结束。 另一个女人，立刻出声附和，将那把已经插进伤口的刀，又狠狠地拧了一圈。 “就是说啊！我儿子前几天从桔梗山战场轮换回来，浑身是伤，医疗班都快忙疯了！她倒好，身为咱们木叶、不，是整个忍界最厉害的医疗圣手，这种时候，不应该是在医院里救人，或者干脆坐镇前线吗” 那个女人轻蔑地“哼”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充满了破坏力。 “真是……白白浪费了一身的本事……” “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纲手的内心深处，被这句话，彻底击碎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无形的、淬了剧毒的利刃！ 每一句话，都像一记势大力沉的重锤！ 它们精准无比地，狠狠地，砸在了她心中最痛苦、最柔软、最无法辩驳的那个伤口上！ ——是啊，身为顶尖的医疗忍者，却救不了自己的弟弟和恋人。 ——是啊，身为传说中的三忍，在村子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却因为自己的恐惧，龟缩在这里。 ——是啊，她就是在浪费这一身的本事！她就是一个……废物！ 这些话，比任何忍术和体术，都更具杀伤力。 因为，它们说的……全都是事实。 是她自己，每时每刻，都在内心深处，用来折磨自己、鞭笞自己的声音！ 团子清晰无比地感觉到，抱着他的那具身体，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变得冰冷、僵硬。 而她身上那股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去的、如阳光般温暖的“悲伤气味”，此刻，如同被投入了一块巨大冰块的、滚烫的熔岩湖，再次剧烈地、疯狂地翻涌起来！ 那股气息，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的冰冷，更加的尖锐，甚至带上了一丝……自我毁灭般的绝望！ 他不安地抬起头，用自己的脸颊，蹭着纲手的小腹，喉咙里发出焦急的“咿呀”声，试图唤醒这个再次陷入深渊的女人。 但这一次，他的安抚，失效了。 纲手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那片波光粼粼的河面，仿佛她的灵魂，已经沉入了那冰冷的河底。 就在这时—— 河边的交谈声，突然停了下来。 那个最先出言攻击的、气质显得尤为强硬、手上还沾满了白色肥皂泡沫的中年女性，缓缓地，停止了手中捶打衣服的动作。 她直起身，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那双因为常年劳作而显得有些粗糙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判般的光芒。 她的目光，如同一支利箭，穿过数米的距离，直勾勾地，锁定了长椅上那个沉默的、看似平静的背影。 然后，在所有人惊讶的注视下，她迈开了脚步。 一步，两步…… 她竟然直接朝着纲手，走了过来！ 窃窃私语，即将变成当面对质！ 隐藏在暗处的刀刃，即将在阳光下，露出它最狰狞的锋芒！ 冲突，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