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困兽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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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江城老城区的一间咖啡馆。 这里白天是文艺青年的聚集地，深夜则成了设计师们的秘密工作室。陈锦程坐在角落里，面前是第三个他找来的枪手。 陈总，实话说吧。对面的年轻人推开设计稿，这个活我接不了。 陈锦程的眼睛布满血丝：价格好商量，五十万，不，一百万！ 年轻人苦笑：不是钱的问题。您看，这些线条，每一笔都有独特的韵律。这不是技法能解决的，这是……怎么说呢，是灵魂。 灵魂陈锦程几乎要笑出来，设计还讲灵魂 的作品就是有灵魂的。年轻人认真地说，我研究过她所有的公开作品，每一件都像是有生命力的。这种东西，学不来的。 陈锦程颓然靠在椅背上。这已经是今晚第三个拒绝他的人了。 那你能不能……至少帮我完善一下设计说明他做最后的挣扎，就是解释一下为什么这样画。 年轻人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同情也有鄙夷：陈总，我劝您一句，现在退出还来得及。的粉丝遍布全球，一旦被发现抄袭，您知道后果的。 送走年轻人，陈锦程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咖啡馆里。 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像是在倒计时。明天，不，今天下午就要面对媒体采访了。记者们一定会问创作理念，会问技法细节，会问…… 他拿出手机，翻看网上关于的资料，试图临时抱佛脚。但越看越绝望——每一个分析作品的帖子都在说同一件事：无法复制的独特性。 陈锦程。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猛地回头，看到了一张他最不想看到的脸——宋雨儿。 她染了新发色，酒红色的波浪卷，穿着一件明显很贵的皮草外套。分手才几天，她就已经找到新的金主了。 你怎么在这陈锦程皱眉。 跟踪你呗。宋雨儿施施然坐下，翘起二郎腿，我就知道你在搞鬼。陈锦程，你偷林清婉的作品参赛，真够可以的。 陈锦程脸色大变：你胡说什么！ 别装了。宋雨儿从包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陈锦程家里，林清婉的手稿本摊在桌上，那天我走的时候，顺手拍的。 陈锦程的手开始发抖：你想干什么 很简单。宋雨儿伸出三根手指，三百万，这张照片就是你的。 你疯了我哪有三百万！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宋雨儿站起身，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对了，媒体应该会对这个新闻很感兴趣——锦程集团前总裁偷窃前妻作品，啧啧，标题我都想好了。 宋雨儿！陈锦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们好歹在一起过…… 在一起宋雨儿甩开他的手，冷笑，陈锦程，你当初抛弃林清婉的时候，可没想过你们结过婚。现在知道讲感情了 她转身要走，又回过头：知道吗我现在特别理解林清婉。被你这种人爱过，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咖啡馆的门被重重关上，陈锦程瘫坐在椅子上。 他想起三年前，也是在一间咖啡馆，他第一次约林清婉。她穿着朴素的白衬衫，羞涩地推着眼镜，小心翼翼地说：我不太会谈恋爱。 那时的他，西装笔挺，意气风发，觉得自己是在施舍爱情。 现在想来，真正被施舍的人是谁 手机响了，是母亲。 锦程，我看新闻了，你参加设计大赛陈母的声音很虚弱，还在住院。 妈，我…… 是用了清婉的东西吧。陈母叹气，我就知道。 陈锦程愣住：您知道 她住在家里三年，每天深夜都在书房。我以为她在加班，有一次进去看，发现她在画设计图。陈母咳嗽了几声，那么有才华的女孩，被我们糟蹋了。 妈…… 锦程，收手吧。陈母的声音很疲惫，我们已经对不起她了，别再错下去。 挂断电话，陈锦程看着手机屏幕发呆。 下午三点，媒体采访现场。 镁光灯闪个不停，十几个记者围着陈锦程。他穿着借来的西装，努力保持镇定。 陈先生，能谈谈您的设计理念吗 我……我的理念是……破碎与重生。他背诵着准备好的答案，每个人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具体是如何体现在作品中的 陈锦程额头开始冒汗：就是通过……线条和色彩的对比…… 有人说您的风格很像，您怎么看 我是的粉丝。他赶紧转移话题，但我有自己的理解和创新。 一个年轻女记者突然问：陈先生，您的前妻林清婉女士，她对您参赛有什么看法吗 陈锦程的手握紧了话筒：我们已经离婚了，各自生活。 可是有传言说，林女士也懂设计…… 下一个问题。陈锦程打断她。 采访磕磕绊绊地进行着。每当涉及到专业问题，陈锦程就顾左右而言他。记者们交换着眼神，都看出了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主持人说，如果您的作品和的作品同时参赛，您有信心吗 陈锦程沉默了很久，久到现场的气氛变得尴尬。 我……我尽力而为。 采访结束后，陈锦程几乎是逃离现场的。他躲进洗手间，对着镜子大口喘气。 镜子里的自己狼狈不堪——乱糟糟的头发，惊慌的眼神，满脸的汗水。 他想起林清婉。她现在一定在嘲笑他吧不，她可能根本不屑于嘲笑。对她来说，他已经不值一提了。 手机震动，是组委会的通知。 陈先生，通知您一个消息。神秘设计师的参赛作品已经送达，明天下午将进行公开评审。届时会同时展示所有入围作品，包括您的。请准时参加。 陈锦程的手机掉在地上。 明天，他的谎言就要在真品面前现形了。 他想过退赛，但已经来不及了。媒体已经报道，如果现在退出，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心虚。 可如果不退…… 他捡起手机，看到宋雨儿发来的信息：三百万，还是身败名裂，你选吧。 紧接着，另一条信息：黑凤凰。 陈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你手里不是还有更多的秘密吗 陈锦程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他像一只困兽，被自己织就的谎言之网困住，越挣扎，网收得越紧。 与此同时，云上集团。 林清婉正在视频会议，对面是米兰的安东尼奥先生。 女士，您的作品已经安全送达江城。老人慈祥地笑着，说实话，我很期待明天的评审。 谢谢您。林清婉优雅地点头。 结束通话后，苏雨薇走进来：老板，都安排好了。明天的公开评审，会有国际媒体现场直播。 嗯。林清婉站起身，走到窗边。 夕阳西下，整个城市笼罩在金色的余晖中。 老板，苏雨薇犹豫了一下，陈锦程那边…… 让他自己选择吧。林清婉的声音很平静，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她推了推眼镜，玫瑰金的镜框在夕阳下闪着温柔的光。 有些人，注定要在谎言中沉沦。 而有些人，注定要在真实中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