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黎明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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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云上集团顶楼。 林清婉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摊开着七个文件夹。每一个，都代表着她的一个身份。 第一个文件夹，云上集团。 她翻开第一页，是三年前的注册文件。那时刚离婚一周，她坐在律师事务所里，手还在微微发抖。启动资金那一栏，写着一百万——那是变卖母亲所有首饰换来的。 母亲的翡翠镯子，据说是外婆的嫁妆。钻石项链，是父亲求婚时送的。还有那枚胸针，母亲每次参加重要场合都会戴着。 当铺老板数钱时说：这些东西都是好货，真舍得 她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留着也是睹物思人。 其实是骗人的。每次路过那家当铺，她都会忍不住看一眼橱窗，想着哪天赚够钱就赎回来。可是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反而没时间去了。 现在它们应该早就被卖掉了吧。她自嘲地笑笑。 第二个文件夹，设计师l。 里面是一叠手稿，泛黄的纸张透着年代感。这是母亲的遗物，她去世前一直在画这些设计图，说是想开一个自己的品牌。 林清婉第一次以l的身份参赛，用的就是母亲的设计。评委说：这个设计有灵魂，能看出设计师对美的执着追求。 她差点当场落泪。 母亲的追求，终于被世界看见了。只是来得太晚。 第三个文件夹，作家清风。 翻开扉页，是第一本书的手稿。那些文字，都是在陈家最绝望的夜晚写下的。 陈锦程在外应酬到深夜，她一个人坐在书房，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化成文字。有时写着写着，眼泪就掉在稿纸上，晕开一片水渍。 再暗的夜，也会等到黎明。 这句话，与其说是写给读者，不如说是写给自己。那时的她需要一个理由，一个继续撑下去的理由。 清婉姐 苏雨薇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 怎么还没睡林清婉抬头，发现已经凌晨三点了。 整个公司都没睡呢。苏雨薇把牛奶放在桌上，大家都在为明天做准备。 林清婉愣了一下，走到窗边往下看。 整栋大楼灯火通明，每个部门都有人在忙碌。公关部在准备新闻通稿，法务部在审核文件，技术部在调试直播设备，连保洁阿姨都在加班擦玻璃。 他们...不是我要求的啊。 是大家自发的。苏雨薇眼眶有点红，陈明说了，老板为公司付出这么多，明天是老板的大日子，我们必须万无一失。 林清婉心里一暖。原来，她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手机响了，是秦墨轩的消息：睡了吗 还没。 下楼。 林清婉疑惑地下到一楼大厅，看见秦墨轩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大束向日葵。 凌晨三点，花店早就关门了，这些花是从哪来的 开了两小时车，去郊区的花田里摘的。秦墨轩把花递给她，向日葵永远追着太阳，就像你，永远追着光明。 花瓣上还带着露水，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明天过后，你就自由了。秦墨轩说。 自由 林清婉抱着花，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三年，她一直在扮演不同的角色。贤妻、总裁、设计师、作家...每一个身份都像一副面具，戴久了，都快忘记自己本来的样子了。 墨轩，你说...她犹豫了一下，如果明天大家不接受真实的我，怎么办 这是她第一次表现出脆弱。 秦墨轩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就让他们慢慢接受。你不需要所有人都喜欢你，你只需要做你自己。 而且，他退后一步，不管别人怎么看，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那个深夜在窗前发呆的女孩。有点倔强，有点脆弱，但始终在努力发光。 林清婉笑了，是这段时间以来最真实的笑。 回到办公室，她继续整理资料。 第四个文件夹，慈善基金会。 这个身份最低调，但投入最多。这些年，她资助了上千名贫困学生，建了十几所希望小学，却从来没有留过名。 有一次去山区考察，一个小女孩拉着她的手说：阿姨，我长大了也要像您一样，帮助更多的人。 那一刻，她觉得一切都值得。 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陈锦程的短信：清婉，我知道明天对你很重要。这三年，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你，是我的失败。对不起，祝你找回自己。 她看了一眼，手指在删除键上停留了几秒。 算了，留着吧。这也是一段历史，删除不代表没发生过。 她继续翻看第五个文件夹时，打了个哈欠。 太困了，昨晚也没怎么睡。她揉揉眼睛，决定趴在桌上眯一会儿。 结果这一眯，就睡着了。 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 母亲还活着，正在厨房做饭。父亲坐在客厅看报纸，偶尔抬头对她笑笑。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照在餐桌上的花瓶上，那里插着一束向日葵。 清婉，吃饭了。母亲的声音温柔得像一阵风。 她跑过去，一把抱住母亲：妈妈，我好想你。 母亲摸摸她的头：傻孩子，妈妈一直都在。 可是我找不到你。 你看。母亲指指窗外，太阳每天都会升起，就像妈妈一直在看着你。记住，不管夜有多黑，黎明总会到来。 清婉姐清婉姐 她睁开眼，发现天已经亮了。 苏雨薇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件外套：您睡着了。我给您披件衣服，别着凉。 林清婉看看时间，早上七点。 窗外，太阳正在升起，把整个城市染成金色。 新的一天开始了。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桌上的向日葵在晨光中格外鲜艳，就像在对她微笑。 雨薇，准备一下。她深吸一口气，是时候了。 走到镜子前，她仔细端详着自己。 素面朝天，头发有点乱，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黑眼圈。不完美，但真实。 就这样吧。她对镜子里的自己说，林清婉，做你自己。 手机里传来新闻推送： 云上集团即将召开重磅发布会，林清婉将回应所有质疑。 评论已经过万： 坐等真相！ 七个身份是真的吗 支持林总！不管几个身份，你都是最棒的！ 前排出售瓜子饮料！ 她笑了笑，关掉手机。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但是这一次，她不再害怕。 因为她知道，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不再需要躲在面具后面了。 七个身份，说到底，都是她。 而她，就是林清婉。 一个会在深夜流泪的普通女人。 一个煮泡面都能糊锅的生活白痴。 一个看到向日葵就会微笑的感性的人。 也是一个，准备迎接黎明的勇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