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蝴蝶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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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只有父女两人。 林远山坐在床边，握着女儿的手，那只手温暖而有力，像是要把所有的勇气都传递给她。 糖糖，他轻声说，爸爸给你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好吗 林清婉靠在父亲肩上，点了点头。她偷偷擦了擦眼角，不想让父亲看到自己的眼泪。 你三岁那年，我带你去学游泳。父亲的声音很温柔，像是在回忆最珍贵的宝藏，第一次下水，你呛了。教练说让你休息，你不肯。 他笑了:你说，爸爸，我还要学。然后又跳进水里。一次、两次、三次……整整呛了七次水，小脸憋得通红，但你还是要学。 林清婉的眼泪流了下来。她记得。那年夏天，她咳得撕心裂肺，但就是不肯放弃。 五岁学钢琴，父亲继续说，你的手太小，够不到琴键。老师说等长大点再学，你又不肯。每天练四个小时，手指磨出血泡，你都不说疼。 他摸了摸女儿的头:你妈妈看到你的手，哭了。她说，这孩子，怎么这么倔。我说，她像你 林清婉的肩膀开始颤抖。 十岁第一次做饭，父亲的声音有些哽咽，你说要给我和你妈做生日晚餐。结果差点烧了厨房，油锅着火了，你吓得大哭。但哭完之后，你又重新开始。最后端上来一桌菜，虽然味道不好，但你妈妈说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饭。 爸……林清婉哽咽道。 你从小就这么倔强。父亲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像你妈妈。决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林清婉转过身，看着父亲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泪水，有心疼，还有……骄傲。 她的声音很小，小得像蚊子，我怕。 这是她第一次在父亲面前承认恐惧。 父亲紧紧抱住她:我知道。 真的很怕。林清婉的眼泪打湿了父亲的衣服，72小时的痛苦，高烧、幻觉……还有5%的死亡率。我……我怕自己回不来。 我知道。父亲抚摸着她的头，声音在颤抖，但你还是要去做，对吗 林清婉点头:我必须去做。 那爸爸支持你。父亲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你会怪我吗怪我没有阻止你 不会。林清婉摇头，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父亲笑了，虽然眼泪还在流:你知道吗当年你妈妈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我也像现在一样，心疼得要死，但还是支持了她。 他停顿了一下:因为我知道，真正的爱，不是把你困在安全的笼子里，而是给你自由，让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林清婉再也忍不住，扑进父亲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父亲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就像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 哭了很久，林清婉终于平静下来。 父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这是你妈妈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林清婉愣住了:生日礼物 你妈妈说，要等你结婚那天给你。父亲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我想……现在给你。 林清婉接过盒子，手指在微微颤抖。她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条项链。 银色的链子，吊坠是个小小的蝴蝶，翅膀上镶着淡蓝色的宝石，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你妈妈说，父亲轻声说，她希望你像蝴蝶一样。 林清婉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蝴蝶在成为蝴蝶之前，要经历蜕变的痛苦。父亲继续说，在蛹里，它的身体会完全分解，然后重组。那个过程很痛苦，但只有经历了这个过程，它才能展翅高飞。 他握住女儿的手:你妈妈说，她相信你会成为最美丽的蝴蝶。 林清婉捧着项链，泪水滴在蝴蝶上，宝石在泪光中更加闪耀。 来，爸爸帮你戴上。父亲接过项链。 林清婉转过身，父亲的手指在她脖子后面摸索着扣项链。但他的手在抖，试了一次，没扣上。第二次，还是没扣上。 爸，我自己来吧。林清婉说。 不，让爸爸来。父亲坚持。 第三次，终于扣上了。 林清婉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蝴蝶静静地躺在她的锁骨上，像是要飞起来。 她伸手摸了摸蝴蝶，眼泪止不住地流。 妈妈，她对着镜子轻声说，我会成为你希望的样子。 父亲走到她身后，从镜子里看着她:糖糖，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看妈妈好吗 林清婉转身，紧紧抱住父亲:好。我们一起去告诉她，我做到了。 父亲的眼泪滴在她头上: 父亲走后，林清婉独自坐在病房里。 她拿出笔记本，开始写信。 第一封，给父亲： 爸：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失败了。对不起，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但请不要难过，我做了我想做的事，没有遗憾。 记得照顾好自己，记得每年去看妈妈，告诉她，她的女儿很勇敢。 我爱你，爸。 糖糖 第二封，给秦墨轩： 墨轩： 对不起，我食言了。我说过要嫁给你，要和你白头到老，但现在看来，我可能做不到了。 但请你记住，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你让我知道，被爱是什么感觉。 如果可以，请你找个好女孩，好好生活。不要为我难过太久，我不值得。 永远爱你的，清婉 第三封，给苏雨薇： 雨薇： 我最好的朋友。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包容我，支持我。 如果我走了，请帮我照顾我爸。他一个人会很孤独。 还有，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三十岁一起去旅行。虽然我可能去不了，但你要替我去看看世界。 爱你的，婉婉 第四封，给陈锦程： 锦程： 我原谅你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就到此为止吧。 希望你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林清婉 她写了很多封信，手指写得发酸，眼泪滴在纸上，晕开了墨迹。 最后，她拿起一张新的纸，写下： 致未来的自己：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失败了。 但请不要后悔。这是我的选择，是我自愿的。 我知道你会害怕，会痛苦，会想要放弃。但请记住，妈妈也经历过这些，她挺过来了。 你是妈妈的女儿，你也可以。 相信自己，林清婉。你比自己想象的要强大。 如果真的失败了……那就在另一个世界，和妈妈说一声：我尽力了。 爱你的，现在的林清婉 她折好每一封信，装进信封，一一封好。然后把它们整齐地码在桌上。 做完这些，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深夜，林清婉走出病房。 秦墨轩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到她出来，立刻站起来。 你……你都听到了林清婉问。 秦墨轩点头，眼眶通红:听到了。 林清婉走到他面前:对不起，我写了那封信。 不要说对不起。秦墨轩握住她的手，你会活下来的。那封信，你不会有机会让我看到。 墨轩…… 听我说。秦墨轩打断她，声音在颤抖，72小时，我会一直在外面等你。一分钟都不会离开。 林清婉的眼泪涌了出来: 你要记住，秦墨轩握紧她的手，我在等你。无论多痛苦，你都要撑下去，因为我在等你。 还有，秦墨轩掏出那枚七色钻戒，重新戴在她手上，戴着它。它会提醒你，你答应要嫁给我。 林清婉看着手指上的戒指，泪水模糊了视线。 秦墨轩拥抱她，紧紧的，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定要回来。 我会的。林清婉在他怀里轻声说，等我，墨轩。 我等你。 窗外，天色渐亮。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而林清婉，即将迎来她人生中最艰难的72小时。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蝴蝶项链，吸了口气。 睛，轻声说:妈妈，明天，我就要走你走过的路了。保佑我，好吗 妈妈，她轻声说，陪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