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以退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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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周俊的沉默震耳欲聋。 “炒……股” 几秒后，他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强子！我他妈跟你说正经的！我这儿都快活不下去了，你跟我开什么国际玩笑呢” 付强的耳边，除了周俊激动的声音，还混杂着工地特有的背景音——金属的敲击声、钻头的轰鸣，还有模糊的吆喝。这一切都勾勒出周俊此刻身处的，那个前世曾将他所有锐气都磨平了的艰苦环境。 “股市那玩意儿七亏二平一赚，跟赌有什么区别”周俊的语速很快，“上一次牛市，多少人洋洋得意，但能全身而退的又有几人多少人倾家荡产你知不知道！” 付强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窗外。楼下的小公园里，几个老人正悠闲地打着太极，与电话那头周俊所处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拿我二叔来说，你也见过！”周俊举起了例子，语气痛心疾首，“牛市时，8万块变成24万，正想着把他的老帕萨特换成途观，结果呢两三个月又回到解放前，还倒亏3万！我们就是个普通人，不要异想天开。” 付强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周俊的二叔，他当然记得。前世，这位二叔在下一轮牛市中，又重复了同样的悲剧。 “和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付强终于开口，语气轻松自然，带着一种让周俊猝不及防的从容。 “……”周俊果然噎住了，半晌才悻悻道：“靠！这种玩笑能乱开吗我这儿正上火呢！” “火大伤肝。”付强顺势接过话头，语气诚恳了几分，“反正你都打算辞职了，跑出租也不差那三五天。我们也挺久没见面了，回来我们聚聚。你这状态，一个人跑去上海，我也不放心。” 这话戳中了周俊心中的柔软处。在外漂泊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兄弟一句“不放心”，比任何大道理都管用。 他叹了口气，声音里的火气彻底熄灭了，只剩下疲惫：“聚聚……唉，也是。正好心里堵得慌，回去跟你喝点，好好聊聊。” “就这么说定了。”付强果断敲定，“车票订好了告诉我一声，我去车站接你。” “行吧……那我看看明天的班次。” 挂断电话，付强脸上那副轻松的神情瞬间冰消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深潭般的冷静。他成功地把这列偏离轨道的火车暂时刹停了，但真正的难题，现在才刚开始。 他需要燃料，需要能让周俊这列火车彻底转向、驶向新轨道的强大动力。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台老旧的三星手机，思绪却飘到了天外。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国道的修建以及城市规划扩建，现居住的这个市郊的三层自建房划入拆迁统一规划。拆迁后还建房三套，父亲和叔叔一人一套，还多出一套，两兄弟商量后决定要48万拆迁款，不要还建房。 当然，他们也想不到1年后，1套房就值48万。这就是普通家庭普通人的认知。虽然付强知道这里1年后的房价是现在的3倍，但他也不会干涉父亲做出的选择。因为现在缺的就是启动资金。 “39号病床，量下血压”，护士的声音打断了付强的思绪。 他配合着护士的工作，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凑更多的原始资金，工作这几年来付强也积攒了6万块钱，但这似乎还是少了些，忽然付强脑中灵机一动，对了，可以找线下民间配资机构，上一轮泡沫牛市就是因为各种疯狂配资加杠杆，等到高位出货时各种爆仓，强制平仓，造成踩踏恶性循环，大盘指数一泻千里，导致长达好几年的熊市；现在虽然监管严格，线上配资加杠杆几乎灭绝了，有也是2倍不到的低杠杆，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动辄就是10倍高杠杆了，但是线下民间配资说不定还有；再者说了，哪怕找不到配资渠道，爸那里字一签，拆迁款不就下来了么，到时候适当借用一点也行。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是 “妈”。 付强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妈。” “强强，奶奶怎么样了你爸等会儿就过去换你。”母亲的声音带着关切，但紧接着话锋一转，“对了，你张阿姨昨天跟我提了个事儿，她有个侄女，学音乐的，大学毕业后回来，在中学当老师……你看你这两天什么时候有空，去见个面” 相亲。 前世，付强的初恋正是川省音乐学院毕业的，后来也当了音乐老师，不过不是相亲认识的，而是大学期间打暑期工认识的，名叫向瑾，性格十分外向，典型的“社牛”，而付强则不同，和熟人可以无话不谈，和不熟的“半天放不出一个屁”，按道理来说，两人性格可以互补，但真实情况却是，付强往往接受不了向瑾在公共场合的大大咧咧，感觉十分社死；也不喜欢煲电话粥，再加之异地恋，最终付强选择与她和平分手，当时，是向瑾追求的付强，也十分喜欢付强，可惜当时年轻不懂事，辜负了人家的一番情意。这次会是她么 付强的脑中琢磨着。语气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和顺从： “妈，我现在医院陪着奶奶呢，说这个不合适吧……而且，我最近正好也在琢磨个正事，想等爸来了，一起跟你们商量一下。” 他刻意卖了个关子，将“相亲”和“正事”并列抛出，成功地勾起了母亲的好奇心。 “正事什么正事工作上的”母亲果然被带偏了注意力。 “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等爸来了再说吧。”付强稳住心神，“反正，是关乎以后发展的大事。”挂断和母亲的电话。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安睡的奶奶，心中默念：奶奶，您要快点好起来。然后转过身，面对着病房门口的方向，等待着父亲的到来。 （第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