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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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上的冰冷字眼——【太阳系第三行星】、【原生文明】、【收割价值】、【异常变量】——如同一把把冰锥，刺穿着每个人的神经。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刘闯粗哑的嗓音打破了沉默，他指着屏幕上“收割价值”那几个字，脸涨得通红，“老子们是庄稼吗还他妈等着它们来收割” “从某种角度来看，对它们而言，恐怕是的。” 炙心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 “三角体文明的进化之路与我们有本质不同。它们不发展外在科技，而是追求自身生物结构的无限优化，并通过...吸收其他智慧种族的神经潜能来加速这一过程。” 她的话让指挥室内的温度骤降了几分。 “吸收神经潜能”葛小伦喉咙发紧，“意思是...” “它们认为我们的大脑有开发价值，”怜风首长接话，她的脸色铁青，手指用力按在控制台上，指节泛白，“就像我们看待...某种富含营养的资源。” 她说出最后几个字时，几乎带着生理性的厌恶。 一片死寂。只有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声。 每个人都死死盯着那份报告，盯着那些将亿万生命简化为冰冷数据和待办事项的文字。 一种混合着滔天愤怒、彻骨屈辱和一丝无力恐惧的情绪在无声地蔓延、发酵。 就在这时，林璃轻轻地、几乎不易察觉地吸了一口气。 “它们...很困惑。”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葛小伦立刻转向她：“困惑” 林璃回忆当时的感觉：“当它们扫描大圣的时候...当它们读取那些记忆的时候...我捕捉到了一丝...非常强烈的、转瞬即逝的波动。是疑惑。” 她微微蹙眉，努力寻找着准确的词汇：“就好像它们能理解我们的科技水平，能分析出小伦的反虚空能力，能计算出闯哥的力量阈值...但它们无法理解...” 她顿了顿。 “无法理解为什么悟空前辈回忆起痛苦往事时，产生的不是退缩，而是更坚定的守护意志。” “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们大脑开发度‘低下’，却会产生如此强烈且...低效的情感联结。无法理解为什么明明拥有自私的基因，却会为了毫不相干的人牺牲自己。” “对这些三角体而言，”林璃总结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奇异的了然。 “我们的情感，我们的记忆，我们的爱和恨...都是系统运行中难以理解的错误噪音，是进化路上的缺陷。但它们同时...又无法否认，正是这些‘缺陷’，让我们变得难以预测，难以用它们那套纯粹的效率逻辑来应对。” 她的话让指挥室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沉默的性质改变了。 不再是纯粹的愤怒和无力，而是掺杂进了一种复杂的思考。 “缺陷”蕾娜嗤笑一声，指尖跃动着一小簇温暖的金色光焰，“我倒觉得，这才是我们最厉害的地方。它们永远算不到下一秒谁会为了谁发疯。” “没错！”刘闯重重一拍大腿，“想不通就对了！老子们要是能被几只海鲜想明白，还混个屁！” 怜风首长深吸一口气，眼中的动摇被重新坚定的意志取代：“炙心，继续分析三角体的通讯模式，辛苦你在最短时间内建立一套可靠的预警系统。” “悟空，小伦，刘闯，蕾娜，琪琳...所有人，训练计划即刻调整。” “重点加强精神防御、意志对抗和信息过滤训练。既然它们想窥探我们的内心堡垒，那我们就让这堡垒固若金汤，让它们撞得头破血流！” 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位战士，最后落在主屏幕那份报告的最后一行的模糊提示上。 “至于这个...”她沉吟道，“地球内部的异常能量信号...我们必须查清楚。必须在敌人彻底弄清楚并试图利用它之前，由我们先掌握主动权。” 会议结束后，葛小伦找到独自站在观测窗前的林璃。 窗外，地球缓缓旋转，蔚蓝的海洋宁静而深邃，却再也无法让人感到往日的平静。 “你刚才说的那些...”他轻声问，“关于它们困惑的事...你怎么感知到的它们明明已经离开了。” 林璃没有回头，指尖轻轻触碰着额间那个看不见的锚点。 “我不知道...当它们全力扫描悟空前辈时，那种强度的意识波动...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在我的感知里留下了印记。” 她微微侧过头，眼中带着一丝未散尽的、源自本能的忧惧。 “最让我不安的不是它们的冷漠和高效，而是...它们那份好奇。” “好奇” “嗯，”林璃望向下方无垠的大海，仿佛能穿透深蓝，看到那些隐没其中的阴影。 “一种冰冷的、属于研究者的好奇。就像科学家遇到了无法用现有理论解释的现象。” 葛小伦跟随她的目光看去，平静的海面之下，仿佛有无形的巨兽正在蛰伏，带着令人心悸的耐心等待着。 “它们会回来的，是不是”他低声问，不像提问，更像确认。 “会的。”林璃的声音很轻，却笃定无疑，“等它们准备得更充分。下一次，它们想要的恐怕不止是我们的星球和资源...” 海风从敞开的舱门吹入，带着更浓重的咸涩气息。 “...它们还想彻底弄清楚，我们这些‘有缺陷的噪音’，究竟凭什么能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