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亡是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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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酒吧里，空气中浮动着劣质香水、酒精与汗液混合发酵的粘稠气味。 手机屏幕的光，是这片浑浊中的唯一清亮。 光映在林澈的瞳孔里，却照不进任何情绪的波澜。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陈明珠笑得灿烂，依偎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背景是他们曾经一起挑选的落地窗，窗外是他们共同俯瞰过的城市夜景。 一切都未曾改变，只是画面里的人，被置换了。 林澈的手指划过屏幕，没有丝毫停顿，程序般地关闭了显示。 手机被反扣在吧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 他端起桌上最后剩下的一点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顺着杯壁滑入喉咙，留下一点灼热的轨迹。 这是他今晚唯一的物理感知。 离婚协议的条款，此刻在他的脑海中逐条浮现，清晰得如同代码。 每一条，每一款，都是一次精准的资产剥离。 他净身出户。 这个结果，是他精密计算后得出的最优解。继续纠缠下去的诉讼成本、时间成本、以及可能引发的不可控风险，远高于他所能保全的资产价值。 婚姻，于他而言，是一项持续了五年的长期投资项目。 陈明珠，是这个项目的核心合伙人。 现在，项目失败，宣告破产清算。 他抽离得很干脆，如同一个外科医生切除坏死的组织。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只有对项目复盘后的结论：他在最初的风险评估中，严重低估了“情感”这一变量的破坏性权重。 这是一个失误。 他将失误归档，录入数据库，为下一次决策提供修正依据。 仅此而已。 林澈站起身，将几张纸币压在酒杯下，转身走向门口。 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夹杂着雨丝的凉风扑面而来。街道上的霓虹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化开，形成一片片斑斓模糊的光斑。 他没有带伞，也不打算叫车。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冰冷的触感让他纷乱的思绪更加清晰。 他开始为自己的下一阶段制定预案。 首要目标：重新积累初始资本。方案a，利用信息差进入金融衍生品市场。风险：高。回报：高。方案b，寻找新的技术风口，组建团队。风险：中。回报周期：长。 就在他大脑高速运转，对两个方案进行着swot分析时，天空猛地亮起。 一道惨白的光撕裂了浓厚的夜幕，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没有阴影的死白。 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轰鸣。 那声音不是通过耳朵传入，而是直接灌入颅腔，震荡着他的每一个脑细胞。 林澈的分析瞬间中断。 视野的纯白中，一个高度凝聚的光点急速坠落，精准地锁定了他的位置。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规避动作。 光球穿透了他的胸膛，没有灼热，没有痛楚，只有一种被异物侵入的冰冷错位感。 紧接着，他脚下的地面消失了。 周围的建筑、车辆、雨夜的街道，所有的一切都在扭曲、拉伸，像一幅被投入水中的油画，色彩疯狂地晕染、交融，最后坍缩成一个无限小的点。 失重感。 拉扯感。 一种将他的物理形态彻底分解再重组的诡异过程。 …… 最先恢复的是听觉。 尖锐的鸣笛，狂躁的引擎轰鸣，各种口音的英语交谈，汇成一股汹涌的声浪，冲击着他的耳膜。 然后是嗅觉。 烤坚果的焦香，混杂着汽车尾气的辛辣，还有下水道隐约泛起的酸腐气味。 林澈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是川流不息的黄色出租车，是巨幅的电子广告牌上闪烁的、他从未见过的品牌logo。 陌生的文字，陌生的建筑，陌生的面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衣物还是离开酒吧时的那一套，只是已经完全干了。 他身处一个逼仄的巷口，背后是冰冷的砖墙，身前是繁华到令人目眩的街景。 林澈的大脑立刻进入了信息处理模式。 【环境分析：现代都市，建筑风格偏向20世纪末至21世纪初的北美。语言：英语。交通工具：确认。社会秩序：基本稳定。】 【自我状态：身体机能正常，无损伤。时间感知：出现断裂。空间坐标：未知，但已发生强制性、超远距离转移。】 【初步结论：遭遇不可理解的超自然事件。】 他没有恐慌。 恐慌是一种无用的情绪消耗品，对于解决问题毫无帮助。 他需要做的，是立刻收集更多有效信息，评估当前环境的风险等级，并制定新的生存预案。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巷子深处撞了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黑人，穿着宽大的卫衣，眼神涣散而凶狠，带着一股毒品和廉价酒精混合的气息。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折叠刀。 “hey man, give me your money!” 对方的声音沙哑，充满了不耐烦的威胁。 林澈的视线落在对方的手腕上，那里有一条细微的、不正常的肌肉颤抖。 他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目标识别：抢劫者。状态：疑似药物影响，情绪不稳定。武器：折叠刀，刃长约10厘米。威胁等级：中等偏高。】 【应对方案推演：】 【方案一：顺从。交出财物，避免冲突。成功率：95%。风险：损失少量财物（当前财物为零），但可能激发对方进一步的暴力行为，概率约15%。】 【方案二：反击。利用巷口环境，寻找临时武器，攻击其弱点。成功率：基于身体数据评估，低于20%。风险：失败将导致重伤或死亡，概率极高。】 【方案三：威慑。通过言语或气势使其放弃。成功率：基于对方当前精神状态，低于5%。】 最优解是方案一。 林澈的目光平静地看着劫匪，像在观察一个正在发生故障的机器。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恐惧，没有愤怒，甚至没有身为一个“人”被威胁时该有的基本反应。 他只是一个纯粹的观察者。 这种极致的冷静，在劫匪看来，是赤裸裸的蔑视。 “fuck you lookin’ at?!” 劫匪被激怒了，他眼中的疯狂被这一点火星彻底引爆。 他向前踏出一步，手中的刀刃没有丝毫预兆地刺出。 太快了。 林澈的身体还停留在地球的常识框架内，他的神经反应速度跟不上这种突发的暴力。 冰冷的金属撕裂了他腹部的衣物，然后是皮肤，是肌肉。 一股剧痛炸开，远比数据和分析要来得直接、凶猛。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那是一种纯粹的生理性痉挛。 力量在快速流失。 温热的液体从伤口涌出，浸透了他的衣衫，带着一股铁锈的味道。 他看到劫匪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对方似乎也没想到他会如此轻易得手，更没想到他连一声惨叫都没有。 劫匪抽回刀，看了一眼泊泊流血的伤口和林澈依旧没有表情的脸，恐慌压倒了之前的疯狂。 他咒骂了一句，转身跌跌撞撞地向巷子外逃去。 林澈的身体缓缓靠着墙壁滑倒。 视野开始变窄，周围嘈杂的声音也逐渐远去，像是被拉上了一层厚厚的幕布。 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那个劫匪慌忙逃窜的背影。 一个数据点。 一个导致他当前状态的直接变量。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生命体征消失…】 一片虚无中，一行冰冷的、由纯粹信息构成的文字，直接烙印在他的感知里。 【检测到宿主灵魂强度超阈值…正在绑定【玩家系统】…绑定成功！】 新的信息流涌入。 没有给他提问或理解的空隙。 【天赋【诸天凌规溯生】已激活！您已在安全地点复活！】 林澈猛然睁开双眼。 刺耳的鸣笛声，汽车尾气的味道，繁华的街景。 一切都和刚才一模一样。 他正站在巷口，身体笔直，没有依靠任何墙壁。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 衣物完好无损，没有破口，没有血迹。 他将手掌按在刚才被刺穿的位置，掌心传来的，是布料的质感，是平坦而温热的皮肤，是结实肌肉的轮廓。 那里，完好无损。 仿佛刚才那场死亡，只是一场无比真实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