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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雨一场寒。 几场连绵的冷雨过后，废村的风彻底变了性子。不再是秋日的清爽，而是裹着刺骨的凉意，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割似的。清晨起来，篱笆上、草叶上都结着薄薄的白霜，踩上去“咯吱”作响，呼出的气变成一团白雾，久久不散。 “这天，说冷就冷透了。”李氏裹紧了身上那件打了好几块补丁的破棉袄，看着院子里缩着脖子的孩子们，眉头紧锁。铁蛋和二丫穿着单衣，外面套着件更破的褂子，冻得直跺脚，小手揣在袖管里，鼻尖冻得通红；丫丫被张寡妇抱在怀里，裹着块旧麻布，依旧时不时打个寒颤。 村里的人，谁都没有像样的冬衣。王二柱的棉袄肘部磨破了洞，露出里面发黄的棉絮；张寡妇只有一件薄夹袄，白天干活还好，夜里冻得根本睡不着；宋阳身上那件，还是从流民队伍里捡的，又短又小，盖不住脚踝。 “得想办法御寒。”晚饭时，宋阳看着大家搓着手取暖，沉声道，“不然没等冬天来，就得冻出病来。” 王二柱第一个响应：“俺去拾柴！多拾点，夜里火堆烧旺点，能暖和些。” “光靠火不行。”张寡妇抱着丫丫，手指冻得有些僵硬，“屋子四处漏风，火再旺，风一吹就凉了。” “那就堵风。”宋阳看向土屋的墙壁，“找干草、落叶，把墙缝都填上，窗户也糊上点东西。” 说干就干。 第二天一早，王二柱就带着铁蛋，往村外的树林里钻。深秋的树林里，落叶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软绵绵的。他们用破筐装了满满几筐干树叶，又割了些干枯的茅草，一趟趟往回运。宋阳则拿着泥巴，和着碎草，把土屋墙壁上的裂缝一一糊住，再往里面塞进干草，压实——这样既能挡风，又能稍微保暖。 张寡妇和李氏也没闲着。她们把王二柱背回来的干草铺开，在太阳底下晒得干透，然后用麻线（从破麻袋上拆的）捆成厚厚的草垫，铺在地上当褥子；又做了几个草团，塞进破棉袄里，虽然硌得慌，却比空着强多了。 缝补衣物更是头等大事。李氏找出所有能找到的破布、旧线，坐在火堆边，借着光给孩子们缝衣服。她把两块破布拼在一起，给铁蛋做了件小马甲；又把张寡妇那件薄夹袄的袖口接长，缝上块耐磨的粗布。张寡妇则更细心，她用捡来的骨针（磨尖的兽骨），把自己夹袄上的破洞一个个缝好，针脚歪歪扭扭，却很结实。 “娘，这马甲扎得慌。”铁蛋穿着新缝的马甲，扭了扭身子。 “忍着点。”李氏拍了拍他的背，“总比冻着强。等开春了，娘再给你做件软和的。” 铁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把马甲裹得更紧了——他知道，这是娘能做的最好的东西了。 御寒的同时，食物储备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外界种的谷子已经成熟，沉甸甸的谷穗低着头，泛着金黄的光。宋阳和王二柱拿着镰刀，把谷穗割下来，捆成小捆，挂在屋檐下晾晒。谷粒很饱满，虽然产量不算高，却足够他们撑过这个冬天。张寡妇则把收完萝卜的地重新翻松，种上了宋阳“找”来的耐寒青菜种，希望冬天能有口新鲜菜吃。 宋阳的空间更是成了“粮仓”。他几乎每天都要收割一茬作物：谷子、豆子、白菜……空间里的时间流速快，作物长得也快，他把收获的粮食和蔬菜悄悄运出来，一部分直接吃，大部分则晒干、脱粒，藏进地窖深处。地窖里，除了之前储存的萝卜，又堆起了半地窖的谷穗、一筐筐的野菜干，还有用陶罐密封好的豆子，满满当当，透着安心的气息。 “这些粮，省着点吃，够吃到开春了。”宋阳看着地窖里的储备，对王二柱说。 王二柱蹲在谷穗堆旁，抓了一把谷粒，放在手心搓了搓，金黄的谷粒滚落在地，他笑得眼角堆起了褶：“俺这辈子，就没见过自家地窖堆这么满过。宋小哥，有你在，俺心里踏实。” 张寡妇也来看过地窖，看着那些码得整整齐齐的粮食，眼神里的忧虑淡了些。她知道，有了这些粮，孩子们就不用在冬天挨饿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风越来越冷，天空也渐渐变成了铅灰色。偶尔有几只候鸟从头顶飞过，往南飞，像是在提醒他们，最严酷的冬天就要来了。 土屋的墙缝被填得严严实实，窗户糊上了层油纸（宋阳用空间里的材料简单做的），挡住了不少寒风；屋檐下挂满了晾晒的谷穗和野菜干，金灿灿的，在灰沉沉的天色里格外显眼；每个人的破棉袄里都塞了干草，虽然臃肿，却暖和了不少。 夜里，大家挤在铺着草垫的地上，围着烧旺的火堆，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倒也不觉得那么难熬了。李氏给孩子们讲着故事，王二柱擦着他的镰刀，张寡妇则在补最后一件破衣服。 宋阳靠在墙边，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踏实了不少。 御寒的准备做好了，食物也储备充足了。虽然冬天依旧可怕，虽然他们的日子依旧清苦，但至少，他们有了对抗严寒的底气。 他抬头望向窗外，铅灰色的天空像是要下雪的样子。 严冬将至，但只要他们守在一起，守着这满窖的粮食和温暖的火堆，就一定能熬过去。 等开春，冰雪消融，他们还要在这片土地上，种出更多的希望。
